似乎早就预料到晏一刀会有过激反应,葛荒倒也出奇的安静,不像他往日盛气凌人的作风。
“晏大人,圣旨不会有假,若接旨,你便是风国臣民;若不接旨,王上说了也不会强求于你。”
在葛荒的示意下,两名小太监将圣旨重新叠好。
随着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晏一刀双拳握紧,猛然想起前些日风王收义子的事。
可恶!
开阳郡,楚亥,这两件事没有一个让他称心如意,分明是在敷衍。
玄璟小儿,欺人太甚!
这一瞬间,他想到了晏家堡牺牲的众多弟子,他想到了自己儿子的手臂,他想到了女儿的未来……
接还是不接?
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在看他的反应,他从这些人的眼中读到了嘲讽,幸灾乐祸,怜悯,同情……
接旨,他便与王上是亲家公,相当于有名无实,从此沦为风国臣民,拖家带口,背井离乡前往南魔省开阳郡。
不接旨,便是公然抗旨,哪怕风王不理会,他也很难在京城混下去,王权不容亵渎。
到时候京城里的大人物,有的是办法刁难晏家。
随着胸腔剧烈起伏,晏一刀的神情显得有些扭曲。
“哈哈哈,微臣谢王上厚爱。”
羞愤地闭上眼,晏一刀重重地跪在地上,至始至终都是他一厢情愿。
他的笑声里,更多的是自嘲。
望着接旨的晏一刀,葛荒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王权可不是那么好攀的。
倘若真不接旨,宫里那位有一百种方法让晏家完蛋。
留下圣旨后,葛荒不作停留转身离去。
现场一些跪拜或站立的宾客面面相觑,怎么事态跟他们预想的差距如此之大。
楚亥,那不是前御林军副统领楚戬的独子吗?
虽说被纳为王子,明眼人都知道是风王的驭人手段,诳时惑众。
这假王子,一无背景,二无实力,三无钱财,说白了就是名头响亮,用他来跟晏家结亲,怎么感觉是在嫁祸于人。
“这假王子殿下,除了有王子俸禄外,其他给晏家带不来任何帮助,这算哪门子结亲?”
恍然大悟的宾客们开始躁动起来,本以为提前接触晏家是给自己留个好印象,以便日后有事相求,眼下分明是风王看不上晏家,继续留在这搞不好惹上事。
“还有那开阳郡,年年纳税排名最末,朝廷大臣无一敢接手,凡是被派去上任的知府,据说不到半年全都辞官了。”
“那还不算,听说开阳郡治安混乱,由于靠近南芜兽森,经常有佣兵团,冒险家驻扎在那里,杀人越货,偷盗掳掠,坑蒙拐骗时常发生。”
“就在前几天我听说,原本驻扎在那的一个兵营开始缩减人员了,据说是治安太过混乱,出动频繁,加上当地税收困难,官兵饷银很难发放,纷纷请求撤离。”
“不会吧,本就混乱不堪,再把驻守的官兵撤走,那开阳郡不得无法无天了。”
“那晏家过去了,就他们这点人,能驾驭得了吗?”
……
在场的有不少朝廷官吏的门客,所知事情远非常人所料,私下探讨的同时,纷纷朝晏一刀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本就是一群趋炎附势之人,明白前因后果后,也都知道晏家摊上了事,继续留在这里等于蹚浑水。
“晏大人恭喜恭喜,我等府上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晏兄,我店铺新来了一批货,我得回去看看了。”
“晏大人,今日我等冒昧搅扰了,改天回请。”
……
满院的客人相继离去,留下了一桌桌残羹剩菜,仿佛在提醒刚才发生的事,是真的。
待众人退离,晏一刀愤恨起身,转身一脚将招待客人的餐桌踢碎。
砰砰砰
满院尽是碟碗碎裂的声音。
“家主,你看看,你看看!当初我怎么说的,这乱世之中,就属王权最无耻,让你死活不要选站边,可你非是不听,哼!”
晏枭,晏家堡二号人物,实力宗师,比晏一刀晚几年达到,也是晏家家主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素来与晏一刀不对付。
“楚亥?一个挂着名的王子也能叫王子?这分明是玄璟小儿提前布的局,目的就是让你这样的傻子上当。蠢货!”
晏家堡属于集体利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目下因为晏一刀的错误判断,导致整个晏家前程堪忧,故而谩骂之声随之而起。
“还有那开阳郡,那他妈能叫郡吗?正常一个郡快有百万人,那开阳郡紧挨南芜兽森,兽袭之下大量人口流失,农田荒芜,目测二十万人都不到,说是上任,不如说是发配!哼!”
“就这样的破领地,让老子当领主都不干,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