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站在陆宗主的位置上,你又该怎么做呢?”姜澜问道。
凌竹韵一时语塞,她该怎么做呢?
“让你帮我……”她下意识地看着姜澜,低声呢喃,耳根却悄悄地红了。
姜澜呵呵一笑,道,“帮你是没问题,但你到时候如何回报我?”
“人情都有被消磨耗尽的一天,何况本就毫不相干的人呢……”
凌竹韵被他这个问题给问住了,然后也不由得开始认真思考起来,该如何回报。
姜澜确实帮自己挺多次了。
最开始在安阳城相遇的时候,他就提醒过自己,让自己小心叶铭……
后面安丘城遭遇血仙教的袭击,他出手杀了血衣公子,以及这一次。
凌竹韵从来就是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她这么一盘算,发现自己确实有些亏欠姜澜。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下意识地把这当成理所当然了。
“不过有些时候,做一些事情,确实是不图回报的,就像是我得知你被血仙教的人袭杀,身负重伤,逃至乱云山脉时那样……”
姜澜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一乐,起了逗弄心思,面上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认真神情,温声说道。
凌竹韵正在认真考虑,要如何报答他的人情。
姜澜这冷不丁响起的话,让她整个人直接愣住了,接着反应过来,脸蛋噌一下就红了起来。
虽然戴着面纱在,但纤秀白皙如白天鹅般的雪颈,都变得一片殷红。
她眼眸有些慌乱地四下看了下,见沉鱼宗的一众长老,都一副仿佛没听到、没看见,只是低着头的样子,心中略微舒了口气,强压下很想站起身离座的念头。
“我……我知道了……”
“你以后在人前,不要说这种让人害……害……的话。”
凌竹韵赶紧给姜澜传音道,只是“害羞”两字,却迟迟说不出口。
她以茶代酒,此时端起茶杯,想要掩饰自己的慌乱,但喝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戴着面纱在,然后又慌慌乱乱地揭起面纱,莹润光泽的小嘴,轻抿着茶水,这才慢慢将心绪平复下来。
姜澜心头一阵哑然失笑,这傻白甜圣女,若论单纯,倒可以和李梦凝一比了。
人前圣洁出尘、清冷高贵,如天山的雪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人后一句简单的玩笑话,也能让她面红耳赤,害羞半天。
“陆宗主若是打算解散沉鱼宗,我其实可以顺手帮你,血仙教目前不好和瑶池宗正面交手,那必然会将一位八境大能之死这笔账,算到沉鱼宗头上。”
“沉鱼宗解散后,那些普通弟子和长老,估计都会被血仙教暗中盯上,寻求机会报复。”
“而恰好昌隆商盟近日,又开辟了数条商道,正是缺人的时候,若是沉鱼宗的诸位长老弟子,有意谋个生路,我倒是可以给昌隆商盟那边的几位管事说一声,让他们给个方便。”
“血仙教目前,可还没胆量,敢和昌隆商盟硬碰硬,到时候诸位长老,既能得到庇护,也能有一份谋生的差事,可谓一举多得。”
姜澜看向垂眸低头,看似在自顾自吃着菜肴,实则心思早已不在这里的陆沉鱼,微笑着开口。
他知道陆沉鱼的心思,既想和光同尘,又不愿沾染泥俗。
解决沉鱼宗目前这一困境,于自己而言,这确实只是举手之劳,小事一件。
以自己的权势,随口一句话,就能庇护得了沉鱼宗,不至于让其落个解散的地步,甚至还可能改变以往的颓势局面,迎来好转。
可既想让自己帮她,却又不想拉下脸面、放下身段开口请求,甚至于还想着让自己主动开口来帮她?
莲花生于污泥,清高华美,习惯了赞美夸誉,自然不想再被那污泥,弄脏自己的花瓣。
陆沉鱼现在就是这么个状态。
洁身自好是个美好的词语,也是个美好的品格。
但姜澜觉得,这并不适合她。
他反倒是喜欢,莲花片片飘落,在污泥衬托下那恍若挣扎一般的美感。
“多谢姜澜圣子的建议和好心,我会好好考虑的,若沉鱼宗真走到解散的那一天。”
“那我这个宗主,也会想办法,尽量庇护其周全,不让血仙教的人,伤任何一名长老和弟子。”
陆沉鱼长长的睫毛轻颤,低着头看向面前的酒液,轻声回应道。
澄澈晶莹的液面,倒映着她的脸蛋,岁月的流逝,并没有在上面留下过任何痕迹,依旧如当初那般美貌。
她吃过驻颜果,那是可永葆女子青春的一枚异果,数量稀少,价值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