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等了小半个月,却一直不见杨逍的影子,猜测他可能事务繁忙不得脱身。虽然有点遗憾不能方面告别,还是留了封手,背着包袱义无反顾地上路了。
她离开时正值初夏,蝉鸣唧唧,风景十分怡人。
为了方便行事,阿月还特意束起头发,穿一身男装。她涂粗了眉毛,说话时刻意压低嗓音,乍一看倒还真像个白净瘦弱、处于变声期的少年。
一路逶迤向东南走,出了地广人稀的西域,往后的城镇逐渐繁华。
她身上银钱不多,一路走一路给人治病,赚了些诊费维持花销。既然是游历,就不应该在吃住上矫情,她每到一处都会进山采药,饿了就捉来山鸡野兔烧烤充饥,乏困了破庙树丛也能休憩一晚。
阿月接触最多的还是普通百姓,即使偶尔方言复杂听不太懂,不过淳朴的民风依然让人喜欢。持剑佩刀的江湖人士也见过不少,大多行色匆匆,她也不欲与他们打交道。
江湖之大,她如一尾游鱼混迹其中,游山玩水治病救人闲余,偶尔教训下山贼盗匪,或是出手惩治欺压百姓的元兵,这般倒也不寂寞。
如此且行且住,一晃两年过去,阿月长了个子,也晒黑了些,看起来更像个挺拔如松竹的少年郎了。
这日走到湖北襄阳府,近午日头毒辣得厉害,阿月不急着赶路,想在附近的树荫处纳凉歇晌,突然听到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约摸有六七匹。
这里深山密林荒无人烟,只有她一个赶路人,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当机立断跃上最近的大树,茂密枝叶刚好把她的身形遮挡得严严实实,不仔细看绝对瞧不出。
她本打算等人离开了再下来,哪知马蹄声渐近,最终竟然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她仗着居高临下,又内功深厚耳目极佳,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得十分清楚。
一行人共有六个,其中二人是黄冠道士,余下四人皆俗家打扮。几人把马匹拴在附近树干上,找了个树荫处坐下,从怀里掏出水囊干粮,开始吃吃喝喝,谈天议论。
“这鸟天气可真是热死个人,这般没日没夜的赶路,老子都快吃不消了。”
“你少抱怨几句,上头交代要在龙门镖局之前赶到武当山下,务必寻到屠龙刀下落,若是完不成任务,你我回去都没好果子吃!”
“又是那劳什子屠龙刀,咱们光听江湖上传得邪乎,还真不知道那把刀哪里稀罕,惹得上头这么费心,这次要是得手了,我非得好好研究研究不可。”
“那是以后的事,眼下可不能耽误大事,你们快些吃喝,吃完赶路要紧!”
这段对话清清楚楚地传进阿月耳中,其中的信息量不由让她暗暗心惊,因为在原著中,还真有这么一节!
武当三侠俞岱岩去福建诛杀巨盗,阴差阳错得到了屠龙刀,原本要赶回武当山交给师父张三丰处理,却在中途遭遇天鹰教殷素素假扮的艄公埋伏,中了蚊须针全身动弹不得。
幸而殷素素意在屠龙刀没有杀人之心,委托龙门镖局都大锦等人将他送回武当山,途中都大锦等人受六名假扮武当七侠之人所骗,将俞岱岩交与他们,为了逼问出屠龙刀下落,俞岱岩被汝阳王府旗下西域少林金刚门僧人“阿三”以金刚指力所伤,致全身瘫痪,武功全废,经张三丰医治,才勉强保全性命。
之后龙门镖局因办事不力被殷素素灭门,五侠张翠山为了追查真相,参加王盘山岛天鹰教扬刀立威大会。因谢逊突然现身意图夺走屠龙刀而加以阻止,并与殷素素一起被他带走。在航海途中和殷素素共患难,终于互表心意,两人在冰山上便结为夫妇。后流落到北极冰海上的冰火岛,与妻子殷素素生下本主角张无忌。
可以说俞岱岩之伤是整本的引子,如果贸然插手,只怕造成难以挽回的局面,甚至导致主角张无忌无法出生。
然而我辈习武之人,行走江湖本应该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如今阿月得知秉性侠义的俞岱岩即将遭逢大难却袖手旁观,与帮凶又有何区别?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前的事绝不能不管。
阿月既然下定决心,见六人吃个完毕翻身上马,一路疾行而去,她便施展轻功,悄悄坠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
饶是她轻功高绝,要追四条腿的奔马时间长了也会疲累,好在那些人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阿月跃上树梢探头望去,原来是前方一行插着镖旗的车队正迎面驶来,此处正是武当山脚,想必来者就是龙门镖局的车队。
眼看六人拦截了车队,与总镖头都大锦交涉了一番,其中一人已经跃上车夫的位置,接过缰绳,马上要驾车离开。
阿月心道时机正好,飘飘然从树梢落下,在都大锦面前站定,抱拳行礼道:“贵局可是临安府龙门镖局?”
都大锦见阿月少年打扮,说话又彬彬有礼,便随和地抱拳回礼:“正是,不知阁下有何事?”
阿月环视了在场的人,微微一笑,朗声道:“在下武当山门下弟子,今日正是家师寿诞,远来是客,若各位无甚要事,不如请上山去喝杯寿酒如何?”
这一下语不惊人死不休,都大锦原以为那六人是武当山下来接镖的,不想现在又跑出来个武当山弟子,当即怔愣问道:“刚刚贵派六侠已然与在下将镖交接完毕,阁下这是何意?”
阿月转头将六人打量了几眼,对那为首的人道:“阁下既口称我派弟子,在下却从未在山上见过六位,不知是何缘故?”
她身后的都大锦听了这话也是心中一惊,目光在阿月和六人中来回逡巡,一时之间不知该听信哪一方。
六人自称是武当山六侠,眼前少年也称自己是武当山弟子,两方又互不认识,那其中必然有人说谎。这一趟镖干系重大,若在最后关头出了事,只怕一家老小都要命丧黄泉了。
都大锦想起托镖那个殷姓客人的话,浑身冒出冷汗,连忙走到镖车前道:“各位,这趟镖必须亲自送到武当派,如今你两方各执一词,都某一时难以分辨,这镖自然不能交于任何人手中,敬请见谅。”
他说着拉开架势守在车前,镖师们自然紧随总镖头,全部亮出武器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