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沈燕回说,玄衣门也曾名噪一时,座下弟子虽达不到如今道天宗的规模,却也在修仙界排得上名号。

沈蔷笑着点头,她心里其实不大信,毕竟现如今九因山上人丁凋零至此。尹寄尘却一脸向往:“师父,徒儿定当努力修炼,往后重振玄衣门!”

大师姐和二师兄没跟来,沈蔷本想喊上他们,尹寄尘对她挤眉弄眼:“师姐,你真是忘的好彻底!”

沈蔷摇头,然后被告知师兄师姐修的是情侣剑。

看她茫然,沈燕回微微叹气:“从前那些,你忘了也好。”

沈蔷当时没能意会二人的眉眼官司,满心期待着她的本命法器。

尹寄尘的本命剑叫尽欢,焰火般的红色缭绕在剑身,寻常根本舍不得给别人瞧一下。此刻有心显摆,出半鞘给沈蔷摸一摸:“你待会儿进了法器,只管往阵法里一站,与你投缘的法器便会主动来你手中。”

沈蔷发出了没见识的惊叹,心中期待值飙升。

一进后山的禁区,沈蔷便看呆了,入门处是一座神龛,整整齐齐的摆了至少一百座牌位。

沈燕回收起往日的玩世不恭,神色肃穆,带着他们先上了三炷香,恭敬低语:“弟子玄衣门沈燕回,今携弟子沈蔷,入器阁,列位祖师在上,请赐器。”

四方静穆,沈蔷隐隐感到一种被注视的感觉,好在只一瞬间,她疑心是自己想太多了。

待出了神龛,尹寄尘搓着小臂,小声嘀咕:“师父,小师妹方才练气入门,怎么今日威压比我那日还明显?”

沈燕回没回答,仿佛陷在沉思中。

沈蔷心想:“莫非是祖师们欣赏我?”

她知道后山有座禁区,穿过通幽曲径,直达一座地宫,法器一一陈列在环行架上,她才如梦初醒。

玄衣门从前,说不定真是个大宗门!

入阵前,她将怀着大白递给尹寄尘,嘱咐它乖乖等待,狐狸很给面子,真就乖巧伏卧在少年臂上。

沈蔷大感欣慰,随后便按师父指引入了阵,静待有缘法器。

重复了三次,诺大的器,竟无一物有动静。

尹寄尘起初还嘲笑她,后面面色凝重无比。

沈燕回垮起脸,沉默着捞过沈蔷的手,搭指一探,丹田虚空,沉而无力,虽然修为微弱,但确实已进入练气。沈蔷尴尬的脚趾抠地:“会不会是我太菜了,祖师们还不肯赐器?”

“不应当。”沈燕回很平静:“你把这粒丹吃了,再试一次。”

沈蔷照做之后,器仍静悄悄的,她凝神都能听到小师弟的呼吸,他此刻大吞一口气,再分三次,细细呼出,宛如一株安静的植物。

为了打破尴尬,沈蔷主动从阵里走出来:“师父,我看我还是过阵子提升了再来吧。”

沈燕回没说话,今日他过分沉默了,比起沈蔷本人,他甚至还要更失落几分。

沈蔷不知道怎么劝他,只是在心里暗自决定以后勤加练习。自她穿以来,已经能感觉到进阶的快乐了,练气入门以后,她只觉得七窍清明,身心愉悦。

忽然,一直站在一侧的尹寄尘原地打了个踉跄,大白脱手而出,眨眼间落在了地上,滚了一圈。

变故突起,大白似乎受了惊吓,迅速蹿向一道门。

“哎呀!大白回来!”尹寄尘连忙追了两步,又猛的停住,向沈燕回发出求助信号:“师父!”

沈燕回面色严峻,一把拎住要跟着跑进去的沈蔷:“你不能进去,那里是器冢。”

“进去会怎么样?”沈蔷担心她那狐狸,恨不得一嗓子把大白喊回来。

“里面有好多名器,都是生了中高阶器灵的,因与原主人羁绊太深,又勘破不了生死,或者说接受不了主人的死亡,寻常人一进去就会被器灵困住,大多数是重复和主人生前的场景。”沈燕回解释道。

“我不碰它们,就进去把大白回来喊出来,行不行?”沈蔷问得很没底。

“不过是只寻常的白狐,不值当你拿命去救,你若真的想养,下山后叫你大师姐再买一只罢。”

沈蔷和尹寄尘俱是一愣。

沈燕回拧起眉头:“这器冢不是开玩笑的地方,我和你们掌门师尊一起进去过,都差点折里头。”

“可是……”尹寄尘率先问出口:“这不是我们玄衣门的器冢吗?既然里面都是祖师爷们的法器,怎得也不留情面?”

沈燕回看向两张求知欲满满的小脸,无奈道:“伏魔之战你们都听说过吧?那一处其实就是当年的战场。”

“哇!真的吗师父?我从前都听道天宗的吹嘘,说伏魔之战在他们摘星峰!”尹寄尘侧身问道:“小师姐,你总不会连伏魔之战都不记得吧?传闻中距今三十年前,魔王虞寒声祸乱修仙界,宗门百家合力将他绞杀,那场大战据说死伤无数,原来就在咱们玄衣门的后山这儿啊!”

沈蔷挠了挠头,原她看过,自然知道里头戏份还蛮重的男二号虞寒声,但原说的是,那魔头被镇压在隔壁道天宗之下,还活着呢,就等着有一日女主破开封印,将他放出来。

“你们哪里知道伏魔之战的威力?魔王虞寒系魔王之子,身负毁天灭世之力,当日大战从玄衣门开始,一路打到道天宗,不知道多少大能陨落,魔息与修士神魂碎片荡满后山!我从前不懂事,自诩天赋异禀,要去器冢求一把本命剑,结果被一件高阶法器的器灵困住,还是你们师尊拼死来捞我,才幸免于难。”

沈燕回说着还心有余悸,却见两个徒弟眼睛直直的瞥向他身后,他缓缓转身,只见那白毛狐狸正好整以暇的蹲在入口处,歪着脑袋,不知道听了多久。

“乖乖,过来,过来。”沈蔷夹着嗓子唤道,心里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大白别贪玩,过来,晚点给你做好吃的!”

狐狸一动不动,好似听进去了,沈蔷自信的往前凑了几步,见那孽子还歪着脑袋瞧她,双目狡黠,灵气逼人。

她终于靠近了,卑微的宛如养猫人在没封窗的窗口召唤退一步就会摔成猫饼的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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