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阁龙涎香,日生柳梢头。 御房中,少年体态端正,躬身行礼,眼眸落在案前黄袍之人身上,转身又向案旁静立的裴丞相行了个作揖礼。 裴清许微微颔首回礼,目光中透出几分担忧。 “昨夜难眠,心底总有些不安,便找你来替朕看看天象。”皇帝面色发黄,神色看上去有些憔悴。 想来是为昨日朝堂之上的议事烦的夜不能安寝,便向从玄学中得些启发,这才急召来了顾知问。 “臣昨晚夜观天象,见紫气东来,祥云漫天,金星有光晕冲天,此乃吉兆也。”顾知问咽了咽口水,抿了抿下唇,他昨晚忙着检察账簿,哪有闲心看星星,不过是编出来哄哄官家罢了。 可官家却是豁然开朗,拍案大喜,笑道:“依爱卿的意思,难道我军真能一举拿下狄军,叫他们不敢进犯?” 顾知问眼神瞄向裴清许,见他半闭着眼,神色木讷,一言不发,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顺着官家的意思说下去。 “官家恕罪,观星之术本就玄学,臣此番也只是推测,未见真假。”他面露难色,不敢将话说得太绝,生怕万一因着方才自己这番话左右了官家的判断,便真是罪该万死。 裴清许见他如此紧张,便轻笑一声,替他解围道:“官家怕是高看他了,一个寒窗苦读十几年,只为忠君报国的有志青年,又能将小小爱好钻研深入到哪里去?不过是随口一说,博官家一笑罢了。” 顾知问闻言轻轻瞥了裴清许一眼,神色中尽是感激。 “无妨,朕便喜欢这孩子的直言不讳。”官家面露喜色,面上的愁苦被洗劫一空。 不到片刻,他便转头看向裴清许,仿佛重又想起他方才所言之事,眉间骤然拧成一团。 “先是狄军卷土重来,又是江南决堤水患,裴爱卿,你说这老天是不是不满朕来作这个皇帝,才频频降下天罚啊。”真龙天子抬眸看向窗外,见红日渐升,却是按捺不住心底的惆怅。 “官家救圣朝于水火,若是没有官家,民间指不定是怎样一番情景呢,官家何苦执迷于天道?”裴清许轻声道,见官家眼神一凝,细细思索,便又劝道: “官家与其这般执着于天命,到不如做些利民之实事,得万民爱戴,又何惧这天道?” 他语气锐利,若刀刃般直直刺入皇帝心口,让他不得垂眸沉思。 “爱卿所言有理。”皇帝轻叹一声,舒了口气。 “官家,臣有一言,不知可否当讲?”顾知问本识相地退至一边,可如今见了官家和裴丞相谈论起江南水患来,便鼓起勇气,缓缓上前道。 官家见他这般直言,倒是有些意外,想起当年阅卷之时,少年采斐然,策论针针见血,不免对眼前少年产生了几分青睐。 “爱卿不必拘谨,但说无妨。”皇帝面上带着和善的笑。 “禀陛下,臣以为江南水患之事,患不在水,而在于民。”他顿了顿,见皇帝和裴相皆一言不发,洗耳恭听,便松了口气,缓缓道来。 “臣以为江南决堤一事,非是天灾,像是**。”此言一出,官家眼神骤然一亮。 “怎讲?”他惊愕之余有些存疑。 “不得胡言。”裴清许站在他身旁,轻声提醒道。 顾知问微微摇头,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启禀官家,臣任职户部,这些天查阅账簿,竟发现江南地方官伙同朝廷贪墨灾粮,官官相护。加之这些年江南小灾不断,这些人中饱私囊,弃百姓于不顾,江南逐地怨声载道。”说道激动之处,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仿佛是在等着官家治他私翻禁档之事。 “臣几经调查问讯,才知此次决堤,虽损失不小,可规模却并不大,且并未危及黎民江田,反倒是冲垮了不少江南地方官的豪宅良田,便以为是灾民蓄意抱负,还请官家明察。”他语气急促激动,语罢叩首在地,下唇被他咬得发白。 皇帝思索片刻,转眸看向裴清许,见他面上亦是欣赏之色,便舒眉悦然道:“顾卿有胆识,有风骨,朕心甚慰,身在户部怕是屈才,今日便去御史台罢,跟着裴相做事,朕倒也放心。” 顾知问得了圣恩,有些惶恐,一时竟忘了谢恩,还是裴清许好意提醒,这才让他忙叩首谢恩,一举一动皆是无措。 皇帝倒是未有怪他,反倒虚心继续向他问询道:“爱卿言之凿凿,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顾知问得了圣恩便也不再藏着掖着,将自己昨夜连夜写完的扎子拱手呈了上来。 皇帝捧起扎子悉心看着,趁着这般功夫,裴清许连忙向着顾知问使了个眼色,顾知问立马懂了他的意思,凑上前来为皇帝徐徐讲解着,论得头

头是道。 见他们君臣二人聊得尽心,裴清许神色中留下几分欣慰,却徒生出几分伤感。 “看来,我真要成个老臣了。”他一抬眸,苦笑轻声道。 待一番论罢,顾知问果真领了赈灾的差事,他叩首谢恩,便同裴清许相携离了御房。 兴许方才太过激动,顾知问双臂至今仍不断颤抖,待出了宫门,他便将裴清许拦了下来。 “今日多谢恩师了,不知恩师今日可有何要务,可否赏脸上学生那里喝上两杯?”他道得诚恳,丝毫未曾察觉裴清许面上的失落。 裴清许闻言轻笑一声,掩住面上的伤感,淡然应声道:“好,那便叨扰了!” 见顾知问闻声轻笑,他玉面上剑眉骤然一舒,默然低喃:“到底是后生可畏啊!” 清风拂柳,二人一前一后相携而走,影间重叠,宛若后浪推着前浪。 场景再次变幻,君湘还沉浸在上一个场景中,毕竟历史人物依依相惜,很难让人忍住不乱咳p。 渐渐地天色昏暗,小场景中似是猛然出现了一团黑色的东西,越来越近,渐渐将整个场景吞噬。 君湘握紧神笔,神色渐渐警觉起来,上次的经验让她得知,这种现象,多半是噬魂兽出没的征兆。 “当心!”封阳见势诡异,便护在她身前,将浑身灵力尽数汇集在判官笔上。 许久,那团黑色许是有灵性,许是见二人法力高深,不是对手,便渐渐褪去,天地间重又是一片清明。 “大人方才怎不出手?”君湘见封阳将判官笔收进袖中,便好奇问道。 封阳并未作答,轻哼一声,便转身快步向前走去,片刻功夫便将君湘落在后面,令她无暇顾及。 他方才其实是因着那团黑色看上去黏糊糊的,实在是恶心,不愿出手溅得自己一身污泥罢了。 君湘满心不解跟上前去,她自以为见惯了世事,擅长察言观色,可唯独她这上司的心思,她实在是捉摸不透。 见了前方界碑之上刻着“苏州”二字,二人才知原来场景已至顾知问平定江南叛乱之时。 苏州正值烟雨时节,烟柳画竹,翠色清丽。 二人向前走上数十步,才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缓缓停至路边。 马车上少年身着乌色官袍,小心翼翼将马车中的古琴抱在怀中,轻步走下马车。 拉车战马骤然嘶鸣,惊得他向后倒去,直直从马车上摔了下来,却将琴护在怀里,生怕磕到碰到,自己却不慎扭到了腿脚。 “湘雅,可有伤到?”他忍住小腿巨痛,忙轻声问道。 湘雅在他怀中轻轻一颤,仿佛是在责怪他不知爱护自己,隐约带着几分心疼。 “湘雅放心,我没事的。”他请拍了拍她的琴身,轻松了一口气道。 前来接应的苏州县令见状,立即亲自来扶,一面小心询问顾知问是否有恙,一面装腔作势谩骂着随行侍从招呼不周,举止之中尽是谄媚奉承。 顾知问摆摆手,此事便就此作罢。 忽闻车前群众之中有人□□滋事,他便猛然抬眸,眼神瞬间严肃起来。 “京城那边又来人了,不会是朝廷又送银子来了罢?” “什么呀,你何时见到过朝廷发下来的银子了,不还是要进县老爷口袋里吗?” 人群之中抱怨声频起,忽然一颗石子窜了出来,正好砸在马匹之上,马再次受惊。 顾知问顾不上足间疼痛,迅速抱着湘雅远离了些许,这才未有被惊马撞到。 苏州县令吓得不轻,连忙命手下将马制住,自己则对着顾知问连连道歉。 “御史大人恕罪,是小人治下不严,让大人受惊了。” 说罢他便转身看向人群,将腰间马鞭一把抽出,瞬间甩在地上,扬起不少尘灰,让人闻声一颤。 “方才是谁扔的!”他挺着大肚子厉声询问,似是恨不得要将捣乱之人碎尸万段。 “是我!”人群中走出一个少年,少年看上去年纪不大 ,却有着一身正气,不免让人心声佩服。 县令抬手扬鞭便要向少年抽来,却被顾知问一把拽住,厉声苛责。 见县令神色慌乱,顾知问便蹲下身,对眼前少年柔声道:“谁家的孩子这么晚了还不归家,父母可是会担忧的。” 一位老妇闻言立即将少年拉了回来,连声到:“大人恕罪,孩子小不懂事,请您千万莫要怪罪。” 她连连叩首,却被顾知问轻轻扶起。 “大婶莫要如此,我知这孩子为何如

此厌我。”说罢他轻轻抚了抚那孩子的小头,眼底尽是温柔。 “从今日起,我会向你们证明,我顾知问与他们不同,是与你们站在一起的。” 他声音宏亮,可闻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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