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举,夫人似乎听过这人的名讳,不错,就是高篱资助他去京城考取功名的石举。
客套两句,夫人便让石举入席就座。
石举在醉香楼见过昭婉的,遂与昭婉招呼一声,昭婉亦和善地回应。
此时此刻,高篱心儿都乱了,语无伦次,一会儿让何妈妈上酒,一会儿又让何妈妈上菜。须知,酒菜都在桌上呢!
许久不见,昭婉想念的夫君竟然对她眸光避闪,刻意掩饰悲痛。但,贵客在旁,昭婉也不便多话,二人的柔情蜜意留待午膳之后再细细说来吧!
“石大人光临漏居,真是令漏居蓬荜生辉呀!”昭婉强压心下的思绪,好生待客。
石举抱拳施礼。“少奶奶客气,石某有幸被高兄邀来真乃三生有幸。哦!瞧见高家主人无碍,石某就安心了。”
昭婉摇摇头。“可惜,我公公还在大牢之中。”
“哈哈!少奶奶放心,石举探得消息,不出十日高老爷就会被无罪开释。不过,依我愚见,高家这回所受之冤屈亦会令高兄从此发奋,想必日后可再次光耀门楣。”说着他便含笑瞧了眼身旁的高篱。
高篱举起玉杯。“石兄,我高家经此灾祸已经元气大伤,再难恢复。不过,几番周旋,高家主人们都平安无事才是最令高篱欣慰的。来,石兄,我敬你一杯,无论日后如何,若高家不再遭受苦难,还能安然平静,到时也烦请石兄得空就多来我这漏居小酌两杯。”
“那是自然,高兄放心,石举能有今日,全然仰赖高兄帮衬,日后有何艰难,能用上石举的尽管开口。哦!我已拜见过田知府,恳求他日后多多照拂高家的。想必田知府也无需同高家过不去,毕竟高家牵涉两位王爷,是祸是福也难以预料,再则,高家主人一旦被开释,田知府必定不敢刁难你们。”
“多谢石兄帮衬,待我父亲归来,一家人再做打算。”
香醪下肚,话儿也留不住了。与石举可谓坦诚交集,二人所谈之事尽皆无遮掩。
石举爆出所知消息。“华夫人,高兄,少奶奶,石举近来还探得一消息,四王爷与六王爷已然撕破脸皮,公然作对。各自上奏皇上互相攻讦。若没猜错,皇上就要动手对付其中一位王爷。
“哦?四王爷与六王爷谁会胜出?”夫人适时插言。
“回夫人,依晚辈来看,四王爷必胜。”
“好!四王爷胜了最好,高家毁在六王爷之手,若将六王爷一党全然击溃,高家即可出口恶气,也少了个潜在的危险。”
石举颔首,“然,四王爷对程家也曾暗下毒手,怕是高家没了六王爷祸害,日后还得小心翼翼对付四王爷才好。”
何尝不是?石举定然是听他老表道出实情,自然知道一切。无论如何,四王爷杀鸡给猴看、派人诛杀程家一案算是不了了之,一旁深受其害的昭婉则永不能忘记仇恨了吧?
闲话许久,高篱与昭婉似乎陌生人一般,彼此再无多言。石举并不知晓古宁昌搅和之事,自然以为他这个客人来访,主家无需打情骂俏的,只管好生待客才对。
话说石举中了举人,做了七品县官,路过此地,很快就走。但他对高篱襄助而使他高中举人的恩情时刻不敢忘怀,遂与高篱见上一面,也替高家在田知府那求情一番。总算一份心意可表,来日方长,若石举有所大成,高家必然乐意见着。
匆匆而来亦匆匆辞别。送走石举,高篱再无旁心了吧?也该与昭婉坦然面对了吧?
可他却不同寻常,更无欢喜雀跃,似乎与昭婉相忘于是是非非后的无奈。
亲手写下的一纸休,高篱的在乎昭婉未必就当回事。而况,昭婉根本就没瞧见过,也未听闻古宁昌说起过。到此她只知道夫君最艰难之时被古宁昌逼迫写下血愿放手程昭婉而已。
但,昭婉体谅夫君无奈之时的无奈之举。她此次归来无非是想与夫君商量日后怎个收场,因她重伤古宁昌令她愧疚不堪,只怕还得指望夫君体谅她一些时日,她会陪古宁昌先去京城,待时机成熟便与古宁昌摊开一切而再度回到高篱的身边,自此便能夫妻二人长相厮守。
“夫君,你没话对奴家说吗?”昭婉蹙眉问他。
高篱幽怨地抬起双眸,瞧了眼心爱的娇妻。“昭婉,我……我没用。”
听闻此话,昭婉倒是宽心一笑,她猜测高篱愧疚缘故,才不敢正视她。“算了,夫君,奴家此次前来是想与你商量要事,此番公公就要被开释,而高家度过一劫之后还得延续辉煌,遂昭婉也该勠力同心黼黻夫君成就一番的。”
他颔首,右手挠着自个的后脑。
昭婉相信夫君,她知他对她的情愫将永生不变,只是艰难面前,不可只记得情愫,还有处事之法。“夫君,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长进了,就算公公被开释归来,高家从此还得指望你。不能过于懦弱,当断则断,否则便会贻误机缘,再弥补恐怕都迟了。”
高篱抿唇一笑。“昭婉言之有理,我的确思忖过。哦!你可知道,冯开那贼人已经被我拿下,关在玉竹居地窖之中呢!”
“嗯!你归来之前,婆婆都对我说了,甚好。夫君若有此胆识与手段,日后高家还有指望再度辉煌,否则我都不敢预料。哦!冯开是枚棋子,暂且扰他狗命,待公公平安归来,你就替奴家对他使用天下最毒的刑法折磨致死,奴家就算不在你身旁,不能亲眼所见冯开这个畜生的下场也都称心了。”
言下之意她会随古宁昌去京城呀!
高篱心思凌乱,他害怕昭婉说离开他,也害怕昭婉不惧古宁昌的逼迫归来与他夫妻从此团聚,那般,古宁昌必定不会罢休,高家可能再度遭逢劫难。
左右拿捏不是,高篱喟然长叹。“昭婉,为夫无能,害的你要替高家做出牺牲。但,古宁昌为人机敏,昭婉有信心能与他周旋吗?”
莞尔一笑,红唇微开。“夫君害怕奴家不是古公子的对手?笑话,我是自愿随他去京城的,否则就算他万般逼迫还能奈何得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