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心乱如麻
瀛皓睨视密室中二人来回打量，释放出极大的威压，逼迫得太傅几乎不敢与之对视。
约莫一刻钟后，“景夜！”瀛皓做了个手势。
“是！“景夜随即示意在密室中的八位侍卫。
密室中其中两位侍卫上前，来到太傅身边，其他人则行礼后往方才的入口处聚拢。
“太傅，今天辛苦您了，请早点回去歇息吧。”景夜上前，柔和地说。
太傅愣了愣，看了一眼瀛皓，了然。拱手礼了礼，“臣告退。”
随即太傅便随着两位侍卫往外走，与钱骞擦身而过时，太傅低声说了句“保重”，便急急离开了。
密室内只余坐在椅子上冷面盯住前方不放的瀛皓、在一旁候命的景夜、跪在地上已经好一阵沉默不语的钱骞，以及帘子后脸色愈发苍白的舒青岚。
鳄梨香在室内弥漫，香炉中淡淡的轻烟笔直向上升起，至屋顶处散开，白白的烟雾随即消散不见只余下淡淡的鳄梨香味。密室内依旧安静得落针可闻，除了中间景夜转身拨弄了一下香炉，把烧尽的香料替换成新的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啪，瀛皓放下折扇。突然而至的声响，让屋内人都不觉吃了一惊。
“你可知道，朕并不愿意知道结果为如此？“瀛皓所指自然是钱国公府一案的真相，更是指钱骞的真实身份。
钱骞没有抬头，依旧沉默。
瀛皓轻叹，似乎自言自语一般，道，”谁人不知朕不得母后喜爱，自小因一同被养在在熹贵妃娘娘膝下，朕最喜欢与八弟玩耍。又因熹贵妃娘娘母家与钱国公一家关系甚密，朕与子桐经常抱着尚在襁褓的八弟与钱家小儿在后宫各处嬉闹。“
景夜闻言在一旁附和道，”皇上宠爱八皇子殿下自是因了兄弟骨血，更因了亲缘。“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瀛皓登基的时候，不同意礼部要给八皇子赐封谥号，反而说一天没有找到就是活着要封王时，无人能够成功阻止。
瀛皓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忧伤，声音中亦带有了几分伤感与沙哑，”八弟失踪那年不到六岁，因高烧不止朕还央求太后带朕去护国寺为八弟祈福！怎知道刚一回宫竟然就听到了八弟失踪的消息。而后听说钱国公府一家的小儿因得病需回金陵医治，便再也不复得见。“
说罢，瀛皓看向钱骞，”不料再次相见，朕无法还子桐一个竹马青梅的情分，反而要为了江山社稷掂量自己的兄弟情分了！“
”皇上请三思！“就在舒青岚想要冲出来为钱骞求情时，景夜已抢先开了口，”皇上就算不念在先皇的份上、一脉相连的份上，也请想想熹太贵妃娘娘！如若娘娘得知您与公子相见了，定不愿意见到今天的局面。“
咚，景夜话音刚落，人竟被瀛皓踢飞，后背撞向身后的木架，引得架子发出吱吱的摇晃声。景夜捂住胸口，定了定神，跪下拱手道，”臣自知多嘴，但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公子足智多谋定能助皇上一臂之力！还请皇上三思！“
有了景夜这句话，钱骞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能够斡旋的方向，看向瀛皓道，”皇上，小人从小在外自由放荡，粗野蛮俗，自知无法光耀天威。可身为岱国臣民，自当在国危难时，在君王需要时身先士卒，此为臣民之道。“
说罢，钱骞磕了三个头，道，”小人愿为皇上尽绵薄之力，亦定不让心怀不轨之人有机可乘。如今因刘福一事，太后一派紧张不已，只怕狗急跳墙会有意外之举。小人与刘福关系密切，如若此番离奇损伤定然会引起怀疑。小人斗胆请命，为皇上分忧！“
“皇上此乃上好的权宜之计！”景夜也上前，跪下求情道，“臣观察过公子许久，确实是吾岱国不可多得的人才，这等人才不应损毁。且公子与皇上血脉相通，要比外人更为可靠！”
钱骞感激的看了景夜一眼，道，“小人自当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小人如今已无其他亲人，怎可不为兄弟而战？”
八皇子生母不明，洪武帝已经去世，抚养八皇子的熹太贵妃也于前几年过世，论起身世瀛皓确实是与他最亲近的亲人。
瀛皓眯眼，“亏你真敢说一声兄弟。隐姓埋名躲在暗处自然安全，如朕要你站到明处做朕的挡箭牌，你可敢？”
钱骞一愣，很快明白了瀛皓的意思，瀛皓是要让他认祖归宗并把一些压力放到他的身上？这确实是逼他不得不为他办事最好的方法！一个王爷，那可比一个暗部小兵有用多了！
“如何？不敢？”瀛皓挑眉。
如若应承了，钱骞从此便是王爷的，身为后宫侍卫对这个新身份的危险有多明白且不说，但说从他成了王爷那一刻起，便注定了另外一个残酷的命运——他与舒青岚从前只能形同陌路，成为叔嫂。
如若不应承，小命交待在这里了、也连累的令太贵妃不说，瀛皓追查下去把舒青岚暴露出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权衡之下，即便在不情愿，理性也已经告诉钱骞，他只能选择认祖归宗一条路。而这条看似鱼跃龙门的路，实则危机潜伏，生死未明。如若这样，那么让自己离舒青岚远远地才是最好的办法。
钱骞面色透着些许苍白，虽极力克制，仿佛若无其事，呼吸声却比寻常短促了许多。再抬起头时，钱骞双眼仿佛一对黑水晶，在室内灯烛的映照下流闪着隐隐的光芒，但回旋于其中的情绪又似乎渐渐往瞳孔内隐去，如同落入寒潭般不见踪迹。不足片刻，钱骞眼中恢复澄清，淡淡道，”但听皇上安排。“
方才钱骞看向自己时，瀛皓碰巧对上了钱骞的双眼，对方原本混沌迷茫的双眸在瞬间变得明亮剔透，只余映照出瀛皓身影。瀛皓长相多随了生母，与父亲并不太相似，因而雅中带有一丝邪性的柔媚。而钱骞的双目却像极了洪武帝，清澈透明，看似了无心事，实则把情绪压抑在深不见底的瞳孔之中。
即便在知道暗部密的真相后，甚至在那一刻之前，瀛皓并没有钱骞便是他的同胞兄弟的现实感。可正正是方才的对视，却让他意识到，钱骞确实是他的兄弟！这个突如其来又无法回避的冲击，让擅长敛藏情绪的瀛皓也不禁一怔。
“皇上？”景夜见瀛皓没有反应，在一旁小声提醒。
瀛皓抬了抬下巴，示意景夜把钱骞带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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