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泄气道:“已经招过了,我们没赶上。”
李易招过了一个衙役打扮的人,这人是看这个地方吵嚷才过来的。
李易问道:“你们衙门不救灾舍粥什么的吗?”
衙役道:“我们只收尸埋人,这么多人受灾,谁救得起。”
李易无语。他举目望去,河堤上,河堤下,还有更远方,到处是难民。李易突然一阵郁闷、心里焦灼:这灾民怎么这样多?
李易想起诗经里几句诗:“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大明朝堂的衮衮诸公,有几个能理解他的奔波,他的心思呢?
去年在京城,他没看到灾民惨状,只是猜测灾民饥寒交迫,肯定很可怜。如今他真切的感到了灾民的绝望。
现在这些人,缺的只是振臂一呼,就会去抢粮仓,就会去攻击府县。他们还怕死吗?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他理解了为什么古今造反,举旗就是百万兵了。这些人就是早一天死晚一天死的区别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李易到京城已经是傍晚了。
京师繁华依旧,红男绿女徜徉街头,这是一片与世隔绝的乐土。
李易来到李府门前,恰好迎面碰上走出李府的崔芸,这是保险公司下班了。
崔芸行色匆匆,根本没注意到李易,走到一边,正要上轿子,李易疾步走了过去,几个彪形大汉立刻拦住了李易。
这些人不认识李易,没办法,李易只好喊:“芸儿,崔芸!”
崔芸停住脚步,回头一看,怔了一下,慌忙跑过来,埋怨道:“你这人,回来也不说一声。”
李易看崔芸有些清减,不过容颜更俏丽几分。
李易随手把崔芸落在腮边的秀发撩到耳后,这一下,周围的几个保安都看傻了,有聪明的总算反应过来,这是家主回来了吧?
李府现在也是糊涂账。
按说李府当然李易是家主,可是李易总不在。那么就应该轮到有婚约的崔芸,不过崔芸一心扑在保险公司。所以李府的家主,就一直是任月。
其实任月也很尴尬,自己这个家主当的,算什么身份啊?不过她是坚定的不结婚的人,当然如果公子要娶她另当
别论。后来一想就无所谓了。公子让做啥,做好就是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一次崔芸和任月单独在一起,崔芸摸着任月的嫩脸道:“多俊的妹子啊,我和你家公子结婚了,第一个就让公子把你收了。”
说的任月脸像红布,嚷着:“不嫁不嫁,谁也不嫁!”转身跑掉了。
不过,从此任月就多了一个心事:“公子怎么还不和崔芸结婚啊?”
崔芸拍开李易的手,道:“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检点些,你看看这么多人呢。”
沈足道过完年,到京师第一件事,就是以李易舅舅的身份,去崔府求亲。崔府当然答应。沈足道就纳了定亲礼,崔芸也就正式成了李家没过门的媳妇。有了这重身份,崔芸自然不再像以前那么拘束。
李易道:“哦,那一会儿人少我们在……”
崔芸薄怒道:“住口!快进去再说话。别站在这里碍眼。”
那个聪明的保安早跑进去报信,李易一迈进府门,李胜兵、任月、永平就迎了出来,这一下就热闹起来。
一别经年,去年崔芸折柳送君,今年柳树又发新芽了。府里少了许多人。李胜勇和陈晨、陈曦都各自带了许多人去江南,李易这一回来,大家当然有许多事要问,许多话要说。
晚饭崔芸是在李府吃的。她早派人告诉家里李易回来的信儿了。
吃饭的时候,李胜兵缠着李易:“大师兄,早听说勇哥到江南,一战灭了盘踞江南几十年的打行,大师兄你说说当时情况呗。”
任月叱道:“公子刚回来,累着呢,正事都忙不过来,你别一天总是打打杀杀的,一边呆着。”李胜兵不敢多言,就灰溜溜的不吱声了。
李易暗想:姓李的是完了,被任月这丫头压得死死的。这都怪李胜勇这个头带得不好,见任月一点儿脾气没有,溜边靠沿的,也不知道硬气些,你看把任月惯的,好像更厉害了。
正腹诽着,忽见任月目光往这边瞄来,李易心里“咯噔”一下,怕任月看穿自己的想法,赶紧心虚的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