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到方府的人太多了,原来李易只以为会有谭正和薛通,结果足足来了20多位大人,还有20多二代跟随着。
林符卿年近五十,人虽瘦,却透着一种锐利。
每个行业站在巅峰的人,都会养出一种锐气。林符卿多年无敌天下,虽是烈士暮年,威风犹在。
见到李易,林符卿非常客气,李易行礼,林符卿没有长辈架子,立刻回礼,慌的李易躲闪不迭。
林符卿道:“我昨天还和荣华说到你,不是我自夸,从古至今,所有棋谱我都看过,各种棋势,没有我不懂的。独独你的棋,我看了两年多,领悟良多,本来以为再无进益空间的棋,也自觉进了一步。”
李易赶紧摇手道:“林老师您夸奖了。”
林符卿道:“我徒吴荣华说,你的棋可为天下师,我也心有戚戚焉。实际上几年前吴荣华的棋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不过是荣华谦逊,还捧着我这个当老师的,荣华输给你,就是我输给你。”
薛通道:“荣华那日也是连下多盘棋倦了……”
林符卿道:“薛大人是给我们师徒面子,给我们个台阶下。这棋的高低,是一眼可见,李易对荣华的下法,轻灵飘逸,完全是上手对下手的指导棋。许多招法,我和荣华回来反复研究,才明白含义。李易对棋道的理解,已经不和我们一个层面了。”
在场的人都是懂棋的,觉得这也太夸张了吧,说棋高一线,这大家也可以信,但是你说不是一个层面,你是天下第一,他是什么?难不成真有什么神仙棋?
林符卿道:“这次过百龄要来争这个棋圣,我就和大家坦白说吧,我是必败无疑。”
谭正道:“过百龄就算是高棋,那和你也是胜负俩可之间。断不至于有必败之理。林老师谦虚了。”
林符卿道:“我们找来了过百龄十年来下的50局棋谱,细细琢磨,十年前大概就和我们同步了。不过是他偏居一
隅,不来京师,才不为人知。”
方从哲道:“十年前过百龄不过十一二岁,世间真有这样天才?”
林符卿道:“几年前李易赢下荣华的时候,也是十一二岁。这世间确是有天才的。”
林符卿抿了口茶。落寞的说道:“这以后,过百龄的棋,每年都在提高。最近一二年的棋,奇思妙想,我们有时琢磨几天,才明白那招法的意义。已经根本不是我们能比的了。”
谭青云道:“林老师,那我们不是必败了?可恨李昌那厮,居然引诱我押下重金。”一句话说完忽觉不妥,掩了嘴,退后了一步。
这李昌是李三才第三子,和李易家中哥哥同名。
李三才是东林党干将,做过御史,兼管漕运。这漕运是天下最肥的差事,满口仁义道德的李三才搂得盆满钵满。李易记得后世有字记录是0万两白银。万历帝设置矿监,收刮天下,逼的民反甚至官兵哗变,才弄了600万两白银,可见李三才的贪婪。李三才前年要被推举做首辅,一下激起浙党等同仇敌忾的反击,这个人上位,哪有别人的活路了?各种丑事一揭发,李三才不但没进去内阁,还被罢官逐回家去了。
李昌却没随着走,继续经营者漕运粮米生意,强横霸道,财大气粗,用钱压别人是常事儿。
谭正瞪了谭青云一眼,估计儿子说是重金也不会小数目银两。李易闪目看去,有些变色的人有许多,看来这李昌树敌不少。
林符卿道:“我现在有些技痒,不如我们手谈一局,以谢诸公如何?”
李易应了。于是二人取棋对弈,大家散处一边观战。
棋到中盘,众人也看不出眉目,见林符卿扭断了李易一子,李易这一子全无活路,众人暗道李易亏了。
却见林符卿住了手,问道:“为什么要让我断下一子?不是亏了?”
李易道:“下面空本就是你的,你这吃一子,厚上加厚,子力重复了,我
有外面一打,却是便宜了。”
林符卿道:“那我就不断这一子,我也感觉不好。”于是二人捡起几子重来。
众人看的傻眼。这怎么还带悔棋的那?
再过一会儿,林符卿问道:“你这几子是死棋吧?”李易点头,林符卿继续问道:“那为什么在长一步?不是死的更多?”
李易道:“这一步逼你吃棋,但是我却长出了两气,我在你角里有个劫活,一会儿用这处劫材,不长了劫材不够。”
林符卿道:“这俩处互为劫材,一会儿活这一片不也一样?”
李易道:“差了一子,棋要精打细算,一子之差,往往是胜负所在。”
“哦,”林符卿点头。
大家一看,这还下个什么劲儿啊,这不是平手棋,这是上手对下手的指导棋啊。林符卿早已经自认不是李易对手,如今也不再摆第一高手的架子,有不明白的就问,李易也不吝回答。
后来便经常悔棋,李易也任他去悔。
终于林符卿发觉了大家异样目光。他也是太专注下棋了,根本忘了还有许多人看。
林符卿尴尬的笑道:“大家见笑了。我已经说了和李公子不是一个层面的棋,这棋就下到这里吧,荣华可曾记好了?”吴荣华点头,俩人停手。
方从哲道:“李公子果然高棋。本月28日的棋赛不如就李公子参加吧。”
李易道:“没限制必须谁参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