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许虢明之妻,陈老夫人的嫡姐王媌媛此刻带着一个妈妈和两个丫鬟走了进来。

她看了一眼裴昭,又看向正前方的陈老夫人,眼睛微眯:“我竟不知我的女儿在这里遭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接着,她又看向陈西铭,眼里充满失望:“当初可是你来求娶的,你说过会一生一世爱护她,不让她受委屈,你食言了。”

陈西铭单膝跪地:“岳母大人说的是,是我没有保护好漾茹!”

王媌媛冷哼一声,枉她还想着延续两家姻亲关系。她抬头继续看向陈老夫人,道:“你一直觉得是父母偏宠我,对你不公平,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本就不是我母亲的女儿。”

陈老夫人眼睛瞪大,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嫡姐,“你胡说!我怎么会不是她的孩子!”

王媌媛转身,坐到桌前的凳子上,她身边的妈妈立刻上前倒了一杯茶。王媌媛端起茶杯,润了润嗓,才开口说话:“章庆三十年,举国闻名的水利案中,主持修建堤坝的是工部士郎袁琨,他在水利工程的修筑上,有很高的天赋,对治水极具天赋,又特别爱学,谁有这方面的,他都会去求来抄读。袁琨一心为民,所得的钱财,全部用于堤坝的修筑。

“可是,他设计修筑的堤坝在封顶的那天,坍塌了,所有到现场观看热闹的人,都被垮下来的石头砸到了,近处的人,又得有的被掩埋在石块下,有的被石头砸的头破血流,那一天到处是惨叫声,到处是慌乱奔跑的人。袁琨看着这一起,心里悲痛不已,他不相信自己精心设计的堤坝会决堤,这里面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

王媌媛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陈老夫人,继续说:“可是,他没来得及去探究真实的原因,在大牢里死了。他有一个女儿,叫袁敏,当年还只有1岁,是个聪明绝顶的女子,为了帮助父亲报仇,隐藏在京城世家大族中。

“这家有一位公子,因为佩服袁敏,想要娶她为妻。可是袁敏的身份让她不能见光,自然不能做当家主母,于是只成为了这位公子房里伺候笔墨的丫头。

“一年以后,这位公子大婚,娶了江南名门望族郑家的姑娘,郑家姑娘嫁入王家,性格大气,没有计较哪位公子婚前的事,一心一意伺候夫君,打理内院。王公子自觉内疚,便与那袁敏丫头断了。

“一年后,王家大女儿出生,与此同时,袁敏也在同一日生产,刚生完孩子,袁敏自知作为女子给父亲报仇无望,还做了笔墨丫头,怀了主家孩子,她愧对父亲的期待,便于当日吞金而亡。王公子与夫人可怜那孩子,便谎称是生的双胎。”

说到这,王媌媛站起身,走向陈老夫人,“你应该也猜到了,那个婢女生下的孩子正是你——王嬛。你的母亲,便是那位笔墨丫头袁敏。这样,还觉得不公平吗?是你的娘亲自甘堕落,我们家给了你名分已是恩情,你却恩将仇报!”

陈老夫人大喊:“不可能!你是我嫡姐,我们一胎同胞,府里谁不知道!我不可能是那个罪臣之女的孩子!不可能!”

王媌媛并不着急否认:“从小到大,母亲没有抱过你,父亲因为怕母亲伤心,也从不曾对你好言好语,更别说会抱你。只有我不知道原委,有了好东西会分享给你,结果却成了你嫉妒的理由。

“当初陈西铭到京城赶考,我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让他住进家里,好吃好喝的供应着他,谁知却招来了这一场祸事。我的女儿,如今竟是在你们陈家受尽委屈,受尽算计而死!”

王媌媛越说,心情越激动,眼泪像止不住的线一般,不停的滴落。

陈老夫人:“当初我本不愿意让许漾茹嫁入我陈家,可是西铭执意要娶,甚至在我院子里跪了整整天,为了不伤母子和气,我才答应的,那时候,我就已经厌上了这未过门的儿媳。”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王媌媛站起身,看向陈西铭,“作为一县知府,应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理。我们还会在太和城住上三日。”

陈西铭低着头,不再说话,只是浑身阴冷至极。

陈老夫人看着眼前的儿子,顿时觉得有些害怕,她佯装镇定地指着一旁坐着的碧蓉和顾氏,说:“我儿,母亲人老了老眼昏花了,都是她们两个在我耳边撺掇,要不然我也不会下此狠手!你赶快将她们两个抓起来,关进大牢去!”

陈西铭没有说话,他走到门口,冷冷的吩咐道:“陈家儿媳一直孝顺在老夫人跟前,端茶倒水,从来不推辞,如今陈许氏病逝,陈家老夫人伤心过度,跟着走了。”

陈老夫人瞪大双眼,仿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儿子说出来的话。

“砰!”一个茶壶砸向门口。

“你这个不孝子,我是你母亲!没有我,哪来的你?你竟想杀我?”陈老夫人气急败坏,可是她刚晕倒过,身体还很虚弱,在姚妈妈的搀扶下,也只走到了圆桌前,门就被关上了。

“顾氏和碧蓉想要追随着老夫人前去伺候,自戕了。”

“少爷!少爷!饶命啊!”

“少爷饶命啊!”

一时间整个福庆堂一片哀嚎声。

陈奇在陈西铭的交代下,迅速将庆福堂封锁了。

“今晚的事如果有谁泄露出去,那你们的下场会更惨!”

所有的丫鬟婆子全部跪倒在地:“少爷饶命,奴婢一定会守口如瓶!”

“少爷饶命,奴才一定守口如瓶!”

陈西铭走出庆福堂,看向天上的月亮,心痛莫名,双眼湿润,良久,才转身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渗出了血迹。

“母亲,孩儿不孝,辜负了您的养育之恩。母亲的大恩大德,儿子永远铭记在心。”

陈老夫人在里面拍着门大喊:“你如果铭记在心,就不会把我关在这里,你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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