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可知,造反该当何罪?”秦重冷冷扫了一眼众人,高声说道。随着秦重问话,一众土匪更是连头也不敢抬起。占山为王活得痛快,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因为谁都知道,这是不归路。
“造反之罪,诛灭九族。”秦重冷声喝道。“一旦被官府抓到,不仅丢掉自己的性命,父母兄弟姐妹,皆要受你们的连累。甚至祸连九族,成百上千的族人性命,都要被你们的愚蠢断送。”
这个年代,宗族观念极强。一门一户几乎无法生存,而要依仗宗族的力量。如今很多村寨,左连右牵,几乎都是一家人。就算不是同姓,也有着各样的亲戚关系。
更有很多官员,入仕之前凭着宗族供养,待得官之后回报乡梓。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俚语,也是从这里生化而来。没有人可以独自而活,这是这个时代百姓的共识。
“嗡”的一阵哄乱,只见一群土匪,乱七八糟地跪在了地上。有高叫求饶的,也有狠命磕头的。其实,很多人的意识中都认为,落草为寇大不了豁出一条命。而没有几人明白,还会牵连亲人。
秦重冷眼看着,任他们乱糟糟地吵闹磕头,并不急于说话。人心百态,越是生命受到威胁之时,才会展现得淋漓尽致。就如眼前,有痛悔哭泣的,有茫然无措的,也有不动声色的。
人群慢慢地安静下来,瑟瑟收敛了方才的情绪。越是如此,气氛越是压抑。不大一刻,就有人似是承受不住重压,“扑通”一声又跪倒了地上。更有几人,撒腿就向寨门冲过去。
秦重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了李三王二一眼。冷冷的目光,让两人心中一阵惊跳。
下一刻,李三摘下弓箭,抬手一箭射出。冲在最前那人,一声惨叫扑倒在地,手脚抽搐了几下,就再也没有了声息。王二也反应过来,连忙摘下弓箭,跟着李三一起弯弓搭箭。
“扑通,扑通”几声,又是三人接连栽倒。逃跑的四人,连大门都没有摸到。
“还有哪个?”李三杀了人,心中反倒平静下来。此刻怒视众人,厉声喝道。他很清楚,这是他的投名状,既然杀了人,自然也就再没退路。但是,起码命保住了。
整个院子里,好似一下到了冬天。虽然烈阳高照,却依然是冷风嗖嗖。人群下意识的往一起挤,似乎只有这样紧紧的挤在一起,才能获得一丝安全和温暖。这么多人,却安静的落针可闻。
“俺高大牛,愿意听从秦公子之命。”这时,人群中站出一人,扑通跪倒。
秦重打量着这个高大牛,心中感叹。人群之中,从来不缺聪明人。不管是土匪还是军伍,只要是一个团队,永远都会有那么一两个人,头脑清楚,懂得权变,看的比同伴要远。
“俺也愿意。”
“俺也愿意。”
“俺也愿意。”
有了第一个带头,后面自然不会缺少跟随。没有数息功夫,院子里又跪下一片。即便是最迟钝的人,也终于反应过来。甭管三七二十一,只要能求得一线生机,跟谁不是跟?
李三这时福至心灵,一把拉住王二跪了下来。
“恳请公子大人大量,给我等一条活路。”李三大声喊道。
“公子给条活路啊。”
“活命大恩,永记在心。”
李三砰砰磕头,其余众人也是如此。一时间,院子里尽是砰砰磕头声。
看着众人磕头的样子,郎宗瑜眉头紧皱,脸上没有一点儿笑模样。他直到此刻,也没有明白秦重的用意。按他所想,这些人武艺糟糕,根本派不上用场。带上他们,岂不是多了累赘?
这时,秦重缓缓走上高台,俯瞰着一众土匪,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腰牌花纹繁复,镂刻很是精美,非是军中工匠模仿不了。这块腰牌上铭刻着他的军职,可以证明身份。
“秦某隶属沙苑监骁骑营,军职十将。”秦重晃晃腰牌,随手又揣进怀里。
“李三参见秦将军。”李三率先向秦重行礼。
“参见秦将军。”
“参见秦将军。”
秦重摆摆手,对所谓秦将军的称呼不以为意。接着说道,“落草出于无奈,各有各的伤心事。也因此,秦某不愿多添杀孽。不过,若要跟随秦某,却要守秦某的规矩。若不能遵守,可以就此选择离开。”
“我等愿守秦将军的规矩。”有人喊道。
话音未落,一众土匪又乱七八糟的喊起来。秦重摆摆手,止住众人喊叫。
“秦某的规矩简单,只有一条。”秦重嘴角翘起笑意,说道,“从命者生,违命者死。”
土匪们一下安静下来,怔怔的品味着这条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