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你指的是?”

面前的少女除了双手,好像其它地方都不灵活,身体似乎某些地方不太协调,好像是躺在床上过于太久导致运动神经稍有欠缺。

她的嘴边一直挂着笑容,从未停止,可动作却丝毫没有感情,几条丝线一直围着佳沫身边转。

突然像是感觉到什么,她往后脑勺处按下了类似开关一样的东西,脸上的笑容才停了下来。

“啊~~~几经调试的装置果然还是没办法自适应下来。”

从一开始就很奇怪,为什么她全身包括四肢都很僵硬,看上去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动作。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也不想伤害面前年龄娇小的女孩子,她朝着那名少女控制丝线的手开了一枪,空气弹随着精准射击直直的将她的手打了下来,露出的关节让她瞪大了双眼。

手臂处没有血流出来,取而代之的是类似装置的结构摆在眼前,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只被佳沫打飞的手,拿起它对着连接的地方旋转了几圈,在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过后安装完成,她活动了下确认没问题。

再看向眼前的佳沫,两人互相对视着对方,这时她收回了徘徊在周围的丝线,抬起手拿下蒙着眼睛的纱布,只见她的眼睛露出和人偶一模一样的瞳孔,此刻面无表情的她似乎比刚才更阴沉了,脸上多了些许的怒气。

“没有心率的机器,支架上挂着的空吊瓶,人偶的异瞳,眼纱下的你,究竟是”

“是,正如你所看到的,我其实,是一副尚有意识的,人偶构造的身体。”

她说着露出衣服下密密麻麻的肢关节,打开了在身体右侧类似门的门锁,“这里空空如也,好像缺少了什么,却说不上来,只听见人们常常围绕在我耳边讲述的,类似于心的东西。”

“找不到找不到,一直一直寻找着,试图找到有关心的踪迹,期间我将所有看见过的类似心的东西塞进这个地方,可放进去后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看到,到头来始终都没有发现。”

“突然有一天,我无意间杀死了站在我身边的人,在相同的位置找到了那颗名为心的东西,它在我手上,跳动着,鲜有活力,我将她放进原来一直空着的这个位置,就在那一瞬间,从它身上涌入许多莫名不好的记忆,痛苦,绝望,撕心裂肺,我第一次感受到 ,这颗心脏是坏掉的,因为我根本没有在它身上感到幸福。”

“与之相同的,我也无法正常对着人们微笑,僵硬的表情,空白的话语,我才明白即使拥有心,坏掉的情绪无法带给我正常的生活,因为它原本就不属于我,只不过是一个虚伪的替代品。”

“自那时起我才知道,原来生来的差异带给我的是巨大的变化”

她说着用手敲了敲自己的眼睛,从声音判断出里面是空心的,“这是人偶义眼,是母亲小的时候为了不让我在同龄人面前觉得奇怪,特意做好让我戴上的。”

“母亲是出色的手工家,父亲则是小有名气的科学家,可两人自始至终心里从未认同自己的女儿,不认为出生时就残缺破烂的人是自己的女儿。”

“没有感官,听觉,视觉,全部与世界断开连接,听不到任何声音,唯一陪伴我的,只有在脑海里徘徊着的噪音,杂乱不堪。”

“然后有一天,我意外发现了我能感受到自然的变化,通过触摸才发现双手前端不知何时长出了几条丝线,它柔韧有力,不经易断。”

“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的身体早已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改变,包括这双人偶义眼,它能让我看清一切。”

她抚摸着那双眼睛,亮光面的双眼之中,透过内部能看见的只有空洞无神的瞳孔,她视若珍宝,因为这是她在这个地方唯一能有家人念想的东西。

“你父母呢?”

佳沫问着,那名少女低下头,她跪坐在床上,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攥着,能听到指关节“咔嗒咔嗒”的声音,“他们,不会再回来了,在某个下雨天的晚上,永远离开了。”

“可你之前不是人类吗,为什么”

“为了不成为半人半偶的模样,我把身体从里到外全都改造成人偶的样子,将自己困在这虚暗幽闭的房间里,即使在这梦境之中,这或许也是不愿面对选择逃避的一种方式。”

“我并不打算与你做争斗,因为这会让房间变得很乱,你要是想出去的话,就随你吧。”

她重新戴上了那层纱布,如同刚开始见到那般,那名少女背对着佳沫不愿再搭理她。

听到她的悲惨遭遇后,佳沫内心不免生出一丝同情,这与她往常遇到的人有所不同,眼前的少女是真正经历过不幸的人,也正如她见面开口第一句话说的,“幻痛与不幸,吗?”

佳沫走出了房门,在门缝关上的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那名少女颤抖着身体,眼纱之下欲想哭出的眼泪,可没有感情的她带上的人偶义眼无法让她表达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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