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儒又是一番安抚,才勉强将赵巽给拉住,跟着斜瞥了钱谦益一眼,交换了眼神后,笑呵呵离开了。
很快,户部衙门寂静下来。
钱谦益凑前几分,也笑着道:“小赵啊,说来,老夫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刚中进士,而今一晃都十多年了。”
赵巽懒得理会这老家伙,便冷冷道:“有事直说!”
钱谦益失笑,略微缓和后,认真道:“小赵,听说你监督摊派事情,似乎不大顺利啊,这可要不得,此番银钱,关乎北边安稳,你不要妇人之仁啊!”
翻译过来便是,你赵巽不要心疼那些穷苦百姓,而下不去手,该摊派就摊牌。
同时也略带威胁意味。
关乎大局,你摊派的银子上不来,那北边的局势可就危险了,这是掉脑袋的大罪!
“我心里有数,不用钱大人提醒!”
赵巽应了一句:“也正因如此,我才急匆匆回来,要与陛下说明情况。”
钱谦益莞尔,又笑了:“陛下已然知晓,且交代下来,让老夫劝劝你!”
嗯?
赵巽皱眉。
什么意思?
陛下那边不允?
且还让钱谦益这老倌与他说此事?
“你可知此中关键?”他沉声问。
“不知道又如何?老夫只知道这四十万两的摊派,直接关系江山社稷,还不够?”钱谦益略带不屑。
“好!”
赵巽愤然挥手,拂袖而去!
钱谦益随意撇了撇,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入京来,虽是接连失利,可别管好坏,赵巽这边他算是给压制住了。
晚些时候,他回到宅子,摆了一桌小酒,与柳如是吃喝起来。
其间,他见柳如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关切道:“怎地了?可是听了些什么不好的话?”
柳如是只是摇头。
事实上,她已然听说了那所谓义社的诸多言辞,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是这事竟直接被当做钱谦益的缺点,与其品性挂钩。
这很不好!
与此同时,她也大概了解了那首诗背后的人,具体谁人不知道,只有一个外号流传出来——小公子。
那小公子已经接连两次针对钱谦益了,同时也针对她,她本不
喜。
可仔细琢磨后,又觉得那小公子很不一般。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啊!
这世间,莫说什么东林党、复社尔耳的,论气魄,何与比之?
于是她的心绪就变得复杂起来。
另外一边,无名小院。
在得知自家老爹回来后,赵图少见的主动的回来了。
数日不见,自己老爹又清瘦了几分,但眼神却是越发坚毅、果敢了。
他随意坐下,笑问道:“遇到不开心的事了?跟钱谦益有关?那老货最近可是特别惨,名声都快臭了。”
本无精打采的赵巽忽然抬头,认真看了看,很是诧异道:“这……都是你做的?包括那首诗?”
关于京城这边的动静,他回来后也略有了解。
一首关于明妃王昭君的诗,一句一树梨花压海棠,一个所谓的义社, 这三点串联起来,手段太过犀利,便是连一贯不喜欢阴谋诡计的他都为止赞叹。
杀人不用刀!
还有什么能比毁掉一个读人的名声更可怕的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