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那么快离开,我要办的事还没个着落。”闻现一个错步,从他身边离开,“你不用怀疑我,有些话可说,我来宋城县和七尺崖的案子完全没有关系,我是来送信的。”
“送信?”方宣明愣了一下,摸摸后脑勺,“你要送信给我谁,宋城县只有那么大,你早就该兜兜转转走了几遍,难道说那个人没来?”
“我不知道要把信送给谁,只是让我在这里等。”
“信呢!”
“信还在,我收着呢。”
“那你要等到几时,难道收信的不来,你能在这里等一辈子!”
闻现没接话,想到的是让他来这里送信的那个人说的一句话,这封信送给该出现的人,对你也是一个天大的转机。
于是,他毫无头绪地奔赴而来,在火场救了人,又跟着一起参与了七尺崖的案子,案子的线索被纷纷砍断,明知道这棵树需要枝叶支撑,可有人为了保住树干的养分就全然顾不上其他了。
“我问你呢,你在宋城县要等多久,没准信里面有线索,你就没有偷偷地打开看一眼?”方宣明猜想过很多关于闻现这个人出现在这里的答案,从对方嘴里说出来的这个才是最让他诧异的。
“当然有个期限,差不多就是五天
后,若是还没有等到收信人,我就回去了。”
“回大理寺?”
“嗯。”闻现其实看到白田田走过来,他对这姑娘没有太多的戒备,偏偏白田田听明白了他的身份,二话不说到了他跟前,噗通一声就给跪下了。
方宣明一惊,闻现的反应神速,弯下腰来扶她起来:“别听到大理寺三个字就以为无往不利,没有的事,况且我不过是一个打杂工的小角色。”
“父亲说,大唐天下就没有大理寺破不了的案子,原来公子就是大理寺的人,求公子为我查出杀害父亲的真凶。”白田田宁愿跪着,说什么也不肯站起来。
闻现也不能在她身上使劲,两人略有僵持,方宣明看不过去了:“他说得没错,大理寺也不是万能的,你父亲夸大其词了。”
“不,父亲说的就是。”白田田执拗地说道,“只要公子答应就一定能够查到。”
“我暂时无能为力,但是这桩案子我会继续查下去。”闻现这样一说,白田田的喜色浮上眉梢眼角,“你们父女回大唐是因为一封信,信中提到了大足。”
“那封信跟随父亲一起不见了,否则我一定把信交给你们的,绝对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白田田一下子着急起来,
“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大足石刻是件举国之力的大事,暂时并没有昭告天下,知道的人也不算多,我也只是有所耳闻,你就没有听说过。”闻现看向方宣明问道。
“我一点儿风声也没听过,当时还觉得奇怪,我一个大唐子民都不知情的事,是怎么传到突厥那边去的?”方宣明反应过来,“给她父亲写信的人一定也是身份显赫,所以非但提前知道此事,还邀约能工巧匠共同参与。你能查到写信的人是谁吗?”
“没有信的证据,也没有任何的名字线索,我怎么追查,你这也太为难我了。”闻现伸出手指悬空画了个图形,“与其大海捞针一样去找写信人,不如直接去大足。”
“你可知道从宋城县到大足有多远。”方宣明撑开双臂,做了个手势,“那真是千里迢迢,就算你有一匹好马,也该走上大半个月,这还是完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
“大半个月很久吗?”闻现反问道,“查案需要来回奔波取证,特别是调查陈年旧案,人事变动,有时候何止上千里。”
“所以你的下一站是大足。”方宣明得到了答案,心里又空落落的,“要是有一天你查出此案的结果,一定要给我信
,让我能够安心。”
白田田左看看右看看,出声问道:“我能不能一起去大足。”
“那不行,那不行,你只能留在这里先,他一个人行路也需要大半个月,加上你的话只会拖累时间。”方宣明的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而且你身体不好,三羽还说要替你好好诊断休养。”
“父亲的仇不报,我哪里有心思治病,反正这病也是治不好了。”白田田赌气地甩手说道,“趁着我还有时间,我可以同行。”
“谁说你的病治不好,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也太小看我的医术了。”三羽道长也恰好从外头进来,“你是内伤,幼年时的内伤,你还记得是怎么中招的吗?”
“一点都不记得了。”白田田一看到三羽道长就老实了,“你不会又熬那种苦药汁给我喝吧,实在是喝不下去了。”
“喝不下去也要喝,良药苦口。”三羽道长给他们看手中的草药,“这里的药铺药材不齐全,我回道观拿来的。”
“道长刚才说白姑娘幼年时被高手击中才留下的内伤,那么道长能不能诊断出是什么门派的内功?”闻现没想到会在这里又摸到一条新线索,从白田田的口中得知其父当年背井离乡去了突厥,还有人
还穷追不舍地打伤她,让她的内伤一直延续到现在。
要是查出动手的人是谁,或许就能查出写信的那个人又是谁。
“太久了,太久了,哪里还诊断得出来,我不过是个道士,天底下会武功的人这么多,我更不能每门每派都了如指掌,不过要是有人再中同样的内伤,我应该能够分辨得出来。”三羽道长瞪了白田田一眼,“还愣着做什么,过来帮忙煎药,你自己的身体自己要爱惜,无论你想要做什么,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白田田边点头边跟随着他就走开了,方宣明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出家人的嘴皮子就是利索,我们两个又是劝又是拦的,她根本不听,三羽几句话就把人带走了。”
“白姑娘真的想不起来当年打伤她的人是谁了吗?”闻现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你别又怀疑她在骗我们,我最近被骗的次数太多,快要麻木了,我们一心一意要帮她,她没有理由要骗人的。”方宣明捶了捶脑门,“你刚才说最多五天之后,等不到收信人,你就要出发前往大足,去那里查找案件的真相,而我还要待在这个县衙里寸步难行。”
“寸步难行,倒也未必。”闻现悠悠然地来了这样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