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为什么一直盯着我手里的坛子?”白田田有点害怕对方会突然扑过来,抢走父亲的骨灰。
“老邢是仵作,对这些东西最是敏感,坛子里放着的是什么,别人看不出来,他用鼻子闻也能闻出来。”方宣明好不容易把白田田给留住,直接带回到闻现这里求救,“你倒是给想个办法才行。”
闻现喝完茶,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空杯:“我也是要离开这里的人,你问我不是问自己。”
“问我?”方宣明回指着自己胸口,“我要是能有办法,能想到凶手是谁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抓人,现在!”
“等邢仵作的回复吧。”
“你让老邢去做什么了?”方宣明好奇地问道,他太知道老邢那个臭脾气,要是这人不愿意干的事,四头驴子都拉不动,居然会乖乖听闻现的话,让做什么就老老实实去做了。
“去验尸。”
“哪里还有尸体?”方宣明直犯迷糊,七尺崖案子里的焦尸全部交给元庆英带走了,黄氏母子的尸体已经验过两次,在花善承认罪行后,算是盖棺定论了。
“三匹马的尸体,其实是四匹,把罗海坤摔个半死的那匹也该算在里面。”
“什么!”方宣明大惊失色道,“你让老邢验死马
?”
“能验人就能验马,没毛病。”闻现多看了他一眼,“白姑娘还在,要不要先把你的嘴给闭上。”
方宣明立刻反应过来,用手把嘴给捂上了。
“我想是老丁头的话误导了你,根本就没有明萤。”闻现把几个想不通的碎片尽数归拢了起来,从老丁头参与到七尺崖的案子开始,明萤这个不存在的小玩意儿就时不时出现一次。
老丁头信誓旦旦,甚至不惜亲手杀了自己的老马,让明萤蒙上了一层更神秘的气息。
“宋城县里面没有一匹活马了。”方宣明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了底气,他想到了元庆英一行人来去如风,没有好马加持根本做不到,“邢仵作能验出什么?”
“老丁头也是元庆英的耳目,他临死前画下的小人,罗海坤的话证实了就是他们使用的暗号,虽然罗海坤没有把具体传递的消息告诉我们,可老丁头千真万确骗了你。”闻现见方宣明脸色难看,抬起手指敲了敲桌角,“身边日常相处的人,换做是别人也不会有所怀疑的,你不用质疑自己。”
“你就会怀疑。”方宣明早就意识到老丁头的问题,可他不愿意承认。
“你和他相处的时日长了,而我不过是初来乍到。”
“
他为什么要死?哪怕我知道他是元庆英的耳目,哪怕他是专门来监督我的,他为什么要死?最多是以后见面有些尴尬,不至于我会对他恨之入骨吧。”
“宋城县中不止元庆英一股力量在操控着,炸毁七尺崖案发现场的那些人绝对不是元庆英派来的,在你说起这些人的时候,元庆英的反应是什么?”
“他很气恼,牙齿咬得很紧,腮帮子这里鼓出来一块,要是被他查到是谁下的黑手,他铁定是要好好收拾一顿再判个重罪的。”方宣明记得相当清楚,“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花了这么大的人力物力,结果一出事,还是有人抢在了他的前面。”
“你可别幸灾乐祸,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上官不是你的对家,手段不同,目的相同,他要找出凶手,找出为什么要把那一辆马车的人全部害死。”闻现见白田田在对话声中一退再退,立刻猜出她的尴尬,“白姑娘不用回避。”
“可你们说的都是官场的事,我不该在这里听的。”白田田犹疑地退到了门边,她对大唐的所有都是通过父亲的口中描述,这里什么规矩,什么人情世故一概不知。
“你是受害人的家属,听一听也没什么。”闻现本来想过
让白田田回避,这个姑娘在大唐无亲无故,唯一的亲人变成了手中抱着的骨灰坛子,而且他总觉得白田田还隐瞒了些许,或许是对他们还不能完全信任,需要再等上一等。
“我和白姑娘说了,答应说不查案是表面应付过去,还是要查的,死了人怎么能不查。”方宣明就是用这几句话挽留住了白田田。
“不是不查,而是不让你查。”闻现知道事情没有方宣明想得那么简单,“元庆英不允许旁人插手,你最好缓一缓。”
“时间拖得越久,线索就全部断了,到时候还怎么查!”方宣明见邢仵作去了又来,脸色黑沉沉地站在门外,“老邢老邢,你赶紧过来说说那三匹马是什么情况?”
“三匹马在烧死之前被下了药,导致它们不能从马厩逃出去,应该不是毒药。”邢仵作带来的消息,直接推翻了明萤让马匹传染致死的说法。
“应该是让马匹丧失奔跑能力的迷药一类。”闻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马匹在受到惊吓的时候,瞬间的爆发力有多大,火势一旦起来,哪怕是被绳子拴住也不可能让三匹马一起活活烧死在马厩中。”
“那你早不说这些!”方宣明还困在明萤的传闻里走不出来。
“
你查到的证据全部上交,现在的是新证据,从头查起。”闻现眯了眯眼示意邢仵作不要离开,“那一晚为什么邢仵作没在衙门中当差?”
七尺崖发生重大命案,尸体被拖回衙门,仵作却不现身?
“那天我在别处。”邢仵作的神情出现一丝尴尬,“暂时赶不回来。”
“有多远的路,在宋城县吗?”闻现不带回避,继续问下去。
“我去找相好的了,不在宋城县。”
“那后半夜,你是怎么又回来的?”
“我听她说起七尺崖出了案子,知道耽搁不起就匆匆赶了回来。”邢仵作抬起头来直视向闻现,“是觉得我行踪可疑,所以在怀疑我吗?”
“行踪可疑的人不是你。”闻现微微笑着说道,“能够在衙门里给三匹马下药的人肯定不是外人。”
“只有我前半夜不在场,不怀疑我还能怀疑谁?”邢仵作冷哼一声道,“我有人证可以证明我前半夜在哪里!我还想问一问公子当天怎么会在后半夜出现在宋城县的衙门里,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我说了怀疑的人不是你,当天衙门里的人都知道你没有回来,看守着停尸房的人是谁?”闻现这样一问,方宣明的眼睛一亮,突然放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