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封才不管方宣明的说词,只等着银两清点出来,数额越大对眼前这个小县丞越加不利。
“辛大人,箱中一共是一百二十六两银子。”手下觉得哪里不太对,又说不上来。
辛封的脸色变得古怪:“你说多少?”
“一百二十六两银子。”
“其他的呢,珠宝呢,地契呢,总还有其他的。”辛封推开手下亲自过来清点,他扒拉开箱盖才发现里面根本不是他所想的一封一封整装银锭,而是些零碎散乱的银子,这一百二十六两还是往多了说的。
方宣明有些吃惊又有些好笑:“要不要我去找个秤来再精确地称一下?”
“你一年的俸禄是多少?”辛封不甘心地追问道。
“县丞一年俸禄是三十两。”
辛封的眼睛一下子发出亮光:“那就对了,你一年的俸禄是三十年,再任上三年满打满算只有九十两,就算不吃不喝也不可能存下一百多两银子,别以为银子不多就不能治你的罪。”
“不知这一百多两银子要治什么罪?”闻现很清楚铁箱子事先埋在树底下,至于里面到底有多少存货谁也不知道,会栽赃到谁的头上也是看事态的发展。
好巧不巧,方宣明就中招了。
元庆英明摆着要对
方宣明下手,哪怕这一次不成,还会有下一次。
方宣明的神情很释然,他也想明白了。
“贪墨一百多两银子虽然不能治罪,也能够暂时革职,等到上头查清楚再断论。”辛封很快就找回了面子,“我是奉刺史大人之命前来查处,人证物证俱在,方宣明不再是宋城县的县丞,至于谁会来接任,由刺史大人亲命。”
“暂时革职是多久?”闻现看起来比方宣明更加不服气,要不是他在这里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不敢相信一个刺史要抹去底下县丞之职这样草率又这样简单。
“别问了,革职就是革职,难道还能复职不成?”方宣明拦在了闻现和辛封两人之间,“银子是从衙门的后院树下挖出来的,我是脱不开干系。”
“箱子上写你的名字了?”闻现指着铁箱子道,“不过区区一百多两银子,就能把你逼得没有退路!”
“箱子上写谁名字也不管用,我这里还有县民的检举信,可不止一个人。”辛封本来担心这个看起来不好惹的闻现会搅局,见方宣明选择了自暴自弃,事情一下子就好办了,“识趣一点,还能安然离开,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要如何?”闻现听不下去,缓缓转
身盯住辛封问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说这句话,河南道刺史之命吗?”
他的气势大开,辛封的舌头好像打了结,被压制得说不出下一句话。两个手下更是担心闻现会随时出手,赶紧上来保护辛封。
“县民的检举信。”方宣明走到掉落在地上的几张纸跟前,弯腰捡起来,字迹歪歪斜斜,写得倒是很具体,连哪一天发生了什么案子,因为何事起了争端,又被县丞如何黑白不分地颠倒是非写得一清二楚。
这几件案子,方宣明记忆尤新,的确经过了他的手,可真相和信中所写的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就是说三分真七分假,就算他要求检举的县民站出来说话,也会真的有人出现。
连环套一样,而且还准备得那么充分。
“革职以后,我能不能离开宋城县?”方宣明很认真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