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死,不要跟朕说死!”萧崇激烈的低喘两声,嘴角一扯发出了不知是悲是喜的苦笑,他摇摇头打断了顾轻郎的话,冷清清的站在原地,就好像整个世界已经知道了他的不堪一样。“不管这件事是怎样的,朕都没有要你死的意思……”

“萧崇!”顾轻郎忍不下去了,上前两步,一把将对面像突然脆弱了好多的男人揽进自己怀里。“没事的,你仔细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哪个宫里的小太监在胡说八道什么?这些小太监人呢,你让我去见见他,仔细审问审问,不会有别人知道的。”

顾轻郎突然想到自己一刚进宫的时候,选秀那天,阴霾天气下的宫道假山后,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萧崇,正值萧崇隐疾突起不意的发作的时候,当时他居然还出言讽刺萧崇,他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萧崇对自己这样的身体是有多么的敏感。

现在想起来,顾轻郎好恨自己那时候为什么要那样对萧崇,在他神志不清的时候,他好蒙着脸戏弄他,讽刺他,真是该死!萧崇的身体应该是他的死穴吧,身为一个皇帝,却不能跟自己的嫔妃正常亲近,不,别说是一个皇帝,就算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这也是很丢脸的一件事。

可是这事当真是蹊跷,萧崇是不可能告诉第二个人的,他也没有说啊,到底是谁在背后知道了一些事端,居然还让小太监出来宣扬,这个人究竟是针对萧崇的,还是针对他?

顾轻郎担心之下忘记了刻意保持着的规矩,一手环住萧崇的腰,一手抚摸上他泛着冷意的脸庞:“你先告诉我,那两个小太监到底说什么了?对了,你刚刚说你已经把他们处死了?”

萧崇知道自己在大白天的被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但是他也没去在意了,因为他知道是顾轻郎抱着他,听到顾轻郎提起两个始作俑者,他冷冷一笑,抓着顾轻郎紧搂在自己腰上的手臂酷残的说:“是,朕已经将他们处死了,这样的人,多留在世上一天都是个祸害。”

顾轻郎闻言一愣,知道萧崇对这件事真的非常在意,居然二话不说就下了杀令,同时他也知道原来萧崇在对外的脾气上,还真的是威严肃谨冷酷直接啊。

顾轻郎心里有些难受,知道隐疾这东西给萧崇带来了多少心理上的阴影,但是他还是软着嗓子问道:“虽然事态严重,但是你为什么不暂时把那两个太监留下来,让我们仔细的问一问呢,或许能问出背后是谁的宫人也好啊。”

萧崇的眼眸一敛,沉默片刻才直接说:“当时我以为这是你说漏嘴的,所以不想再让其他人知道,如果事情闹大了,恐怕到时候朕都保不了你,所以朕下令让他们永远的闭嘴了。”

顾轻郎闻言一愣,不高兴的凑到萧崇的脸庞上咬了一口:“皇上居然对我这样没信心,单凭两个小太监就怀疑我了,一点也没想到想要问清楚?”

“顾轻郎,朕不是没有想到问清楚,事实却是朕问了,可是两个太监一口咬出的人是你啊,否则朕又怎么可能在一开始就对你生气。”几乎越说脸越红,萧崇又将脸庞转了过去。“宫中人多,想来是你没注意的时候出了差错,让有心的人捡了空子。”

“两个太监说是我告诉他们的?”顾轻郎闻言浑身一僵,整张脸变的奇怪起来。

“不然呢?再说宫里知道朕身体的,除了你还有谁?”萧崇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扬起俊美的脸庞来,疲累的眼眸里却带上了无可奈何的纵容和劝慰“这次是两个太监还好解决,以后你得谨慎些了,不得再让朕听到其它的事,轻重之分,你不能再不懂事可,朕……朕暂且就饶了你。”

虽然还有另一个人也知道他的隐疾,但那个人是万万不会散步出去的,如果他要散步,现在还好端端的就不可能是他萧崇了。萧崇有些不愿意再想这件事了,只要没有牵扯到身边依靠着他的俊朗少年,他可以忍一忍将这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皇上,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两个太监是谁宫里的人?”萧崇顾忌顾轻郎可以把这事当做过去了,但是很显然,顾轻郎却心中动了气来,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可能是有人冲着他来的,绝对不简单啊,凭什么他什么都没说,却要给萧崇背上一个有可能是他不谨慎的错觉?

萧崇叹了一口气,低声说:“是跟你一起来往的男妃宫里的,姓程。”

“裴如?是他宫里的?”顾轻郎大为吃惊,环在萧崇腰间的手臂都不由得收紧了一些。一股异样的感觉开始在他的心中蔓延,缠缠绕绕,带着阴暗的气息。

“你……好像和程裴如季致远等几个男妃关系不错?”沉默片刻,萧崇却有些答非所问。

顾轻郎英气勃勃的脸庞却有些冷冽起来,忍了半天才拉回了自己的心思:“皇上这话从何说起?我和裴如他们是一起进宫的,因为投缘,于是就左右来往着,有时候皇上忙起来,我就和他们在一块打发时间,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萧崇的耳后根有些发红的迹象:“你在宫里能有些朋友,也是好的,总好过一个人。”

“朋友有朋友的好处,但是皇上的好处是万万不能被压过去的。”顾轻郎突然想到一些事,整个人都像是回到了一刚进宫的时候,黑眸泛着冷意,喷射出强烈的恨感。

为什么那两个胡言乱语的小太监,偏偏是程裴如宫里的人?如果真的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的话,那裴如跟他走的这么密切,这不是更加想要向萧崇证明是他在后面错事吗?顾轻郎暗中咬住牙关,忍不住心凉的思量起来:裴如宫里的人,这……到底是不是巧合。

顾轻郎的心沉重起来,他突然有些想到程裴如最近在跟他们来往时的些许异样,而最早在刚进宫选秀的时候,他从宫道里戏弄倒在花木丛里的萧崇时,曾经弄丢了选秀的牌子,当时好像就是程裴如从后面捡了还给他的。

顾轻郎心中一惊,这是不是代表程裴如那时候就偷偷的看到了萧崇隐疾发作的这一幕,他隐隐约约知道了一些什么,但是又因为知道的东西不多,他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对萧崇无礼。

难道是他也不小心看到了萧崇身体难堪的样子,却一直把这件事藏在心里,然而今天他把它悄悄的抖出来,是要用这件事来陷害自己?还是另有原因?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程裴如的原因又是什么呢,他为什么要用这件事来挑动萧崇发怒,他们之间从进宫后关系就那么好,难道他真的想要用这种事置他于死地?

虽然这一切都还只是顾轻郎的暗中猜测而已,但是看惯了人心险恶的顾轻郎觉得,他的这猜测也没有可能不是真的。萧崇自己都说过了,如果不是他愿意相信他,现在他可能也跟那些小太监一样,因为知道的太多而永远闭上了嘴。

“皇上,我现在可不可以叫着你的名字问你一句话?”双手紧紧的搂着萧崇的腰,顾轻郎整个人都冷淡下来,有一种他不愿意去看到的事情,好像已经发生了。

脸庞俯下,他紧贴着萧崇的肩头蹭了蹭,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寻求受了委屈和伤害之后的安慰。“我想问你一句话,可是我不太想叫着你皇上问。”

这小子……萧崇无奈的摇摇头,也有些力不从心的苦笑道:“朕可以拒绝吗?”

“不,不可以!”顾轻郎不甘心的随口哼了一声,收紧双手,紧紧的拢着萧崇。“整个后宫和天下的人都在叫着皇上的名号,我想要偶尔不一样一些,皇上一次都不允许吗?”

“就一次,你叫吧。”其实你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和全天下人不一样了啊,如果可以,萧崇真的很想这样没面子的喊出来,放眼望去天下之间,有哪个人可以这样抱着他撒娇?

而且要叫他的名字什么的,也不是第一次了吧,早在他醉酒的那一晚,他就听到顾轻郎叫过他的名字,天子名讳,普天下的人都要忌讳才是,也不知道这孩子是哪里来的胆量直接的要求他,而这样对他不予处罚的自己,也是奇怪的离谱吧。

顾轻郎满意的拉开嘴角,脸庞摩擦着萧崇的脸庞,亲昵而宣告一样的呢喃道:“萧崇……”

萧崇的脸慢慢的红了,咽了一口口水:“什么事,你说吧。”

“萧崇,你会不会一直信我?”顾轻郎说了,还是用很严肃很清朗的声音说的。

萧崇一听就怔住了,好半天忍不住偏开眼去,深邃而透着成熟的眼眸静静的望着身旁繁茂的竹林,他慢慢的叹了一口气,放低了嗓音含着柔情一样的回道:“顾轻郎,朕愿意信你。”

至少,他愿意信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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