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授手上扶着两朵花蕊,喃喃说道:“这是公蕊,雌蕊,有花被,同时具两性花,羽状复叶,下面有块茎,同学们知道这是一株什么嘛?本内苏铁啊,活的本内苏铁啊!”

张璟也显出吃惊的表情,扶着眼镜弯腰去看。

叶浪被李教授吓了一跳,听到说是一株早已灭绝的什么二叠纪古植物,就怪老头子大惊小怪,呵了一声,轻声骂道:“蚂蚁花呗两性花,你想吓死老子继承它!”

韶仪也指着地上那圆嘟嘟的东西打趣说:“老师是上海人,当然喜欢内什么,拿铁啊咖啡的,咱们山东人看来,这就是大蒜坨坨嘛。”

叶浪正要答话,抬头看着菜畦对面,见到绿色藤蔓间的墙壁,愣住了神,压低声音转头对韶仪说:“兄弟,这里出鬼了。”

韶仪顺着他的方向看去,看到那些变成藤蔓植物的桃树后面,石头上写着一个大字:辟。字的周围还画着圆圈,他恍然想起郑南在洞里作记号,开玩笑写在洞壁的字,也被吓得不轻,完全搞不懂字怎么到了这里,就拍着俯在地上的郑南让他来看。

郑南吓了一跳,半晌说道:“这不是我的字,我写不出这么好看的。”

李教授见几人指手画脚,走过来看了一眼,说道:“这是那位僰人阿木旦的字迹。”

“阿木旦啊祖宗显灵了,故意学你写字吓唬我们……”叶浪还想继续瞎说,见到李教授严厉的眼神就闭上了嘴。

李教授小心翼翼地扒开地上的植物,从空的地方走过去。韶仪握着鱼叉跟在后面,李教授轻轻剥开“辟”字周围的桃树纸条,下面露出两排字: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李教授回头一笑,看着脸上发窘的叶浪,嘴里说道:“不知道写这句没头没尾的诗在这做什么?”

韶仪感觉脚下有硬邦邦的异物,背着光看不清楚,就低头摸索一下,抓到一截绳子一样的东西,用脚拨开覆盖的藤蔓,把东西拎起来。

叶浪站在边上,见背阴处的韶仪手里拎起一条黑乎乎的辫子,下面连着一个没了皮肉的人头,大叫一声,飞脚把人头踢了出去。人头“噗”地一声砸到石壁上,像个烂西瓜一样碎成了四五瓣落到地上,叶浪用力过猛,一个踉跄摔到了绿植丛里,慌忙跳起来,像脚底踩着轮滑一样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跳到石壁边上。

“下面……这些草下面全是人头!”叶浪叫道。

李教授心痛不已地看着叶浪踩断的本内苏铁,之前被植被盖住的人头堆,也被叶浪一番折腾露了出来,这些人头都烂得只剩下骷髅,有带辫子的,有裹着黑头巾,白头巾的,也有戴着帽盔的……看这些人头脖子处的完整缺口,应该全是被某种利刃斩断了颈骨。

“这么整整齐齐被砍头,像是殉葬坑里的尸骨。这里是僰人的战斗据点,尸骨应该各种死状都有,为什么全都被砍了头,僰人没有殉葬的传统……”李教授用棍子拨着地上的骷髅,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韶仪刚才抓了人头一阵恶心,用袖子捂着鼻子说道:“这些僰人部落说不定是按人头论功行赏,看那些岩画上,猴子拿着弯刀割人头,拿回一个人头,就给它一个桃吃。人头估计是猴子的战利品。”

叶浪倚着墙说道:“你怎么不说是那猴哥阿豆在这里偷练九阴真经呢!”大家都围在李教授身边七嘴八舌,张璟指着石壁说道:“这面石头墙,怎么在发光?”

众人目光随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刚才被叶浪踢飞的人头撞到的地方,上上下下不停地闪烁着亮绿色的光线,像是股市大屏幕上常年飘荡着的那条鬼线一样动人心弦。

叶浪站在墙边,忙转身吃惊地看着发光的墙壁,说道:“这里……他妈的,是僰人的公共厕所吧,声控的还?”说罢重重地咳嗽了几声,灯光依旧。他又慢慢探出手,摸了一下墙壁,灯光突然消失了。

张璟见到落在地上的人头,后面连着长长的蓬松的辫子,还有叶浪动也不动如履薄冰的样子,她心思一动,抿嘴忍住笑,把郑南推到石壁面前,郑南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只见张璟撩起他身上猴皮大衣的下摆,用皮毛在墙壁上划拉了一下,光滑的石壁顿时变得像起了波纹的湖面一样,泛起更多闪烁的绿色曲线来。

李教授看着目瞪口呆的几人,也惊叹道:“原以为是僰人用来反光增加光线,想不到还可以通过摩擦产生电荷直接照明,这么巨大规模的电气石阵,这个……这个真有点浪费啊。

韶仪把手捂在洞壁上,两眼贴着发光的晶石向里面看,这些连成一块的绿色石幕背后,好像有东西在动,韶仪睁大眼睛,看到一个绿幽幽的人脸朝他冲了过来,人脸眼睛里充满孩童般的天真,看起来越来越大,他赶忙退后几步,见到人脸快要碰到他的时候,像遇到一层屏障,就像鱼一样掉头游了回去。

韶仪惊恐地望着身边的人,问他们看到没有,几个人都点了点头。郑南沿着墙走到前面,把前面的洞壁也用皮毛擦亮,大家像海洋馆外面的小朋友一样,把眼睛贴到墙壁上观摩着里面的奇景。

只见石壁里有无数人影像精灵一样游来游去,快游到石壁的时候就折返回去,韶仪看着洞壁向张璟问道:“这墙后面,都是水吗?石头上面有这么多缝隙,完全不是密封的啊,这么大一片水,压强得有多大,墙面早就垮了。

李教授摸着下巴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僰人说的那种咕嘟客的巢穴,被张献忠挖出来的那种。不知什么原理,电气石可以把他们封印在里面。”

“那这些咕嘟客可以在石头里游泳?这……太不科学了”郑南闭上眼睛摇头说道。

“对我们可能是石头,对他们可能是母胎里的羊水一样。”李教授见到这些咕嘟客之后,莫名变得焦急起来,“我们快点找出口离开这里,我觉得不舒服。”

众人不知他发现什么,纷纷加快脚步。郑南走在最前面,急急忙忙地把沿途几个颜色的灯都磨亮,最后点亮了一个大红色的石壁,洞里的光线变得浓重又压抑,整个空间里显出一片血红色,人像弥漫在红色的雾气里一样。

韶仪感觉脖子后面一凉,腿都软了,急忙跳一步转头,看到李教授在红光下伸直双臂,表情呆滞,像是中邪一样,两只手哆嗦着朝他伸出来,眼睛里没有一点黑色,翻着鸡蛋大的白眼珠,颤抖的嘴唇里一直在重复一句话:九盏灯!九盏灯!

韶仪躲开他的手臂,想要上前扶住他,见到旁边郑南也在跌跌撞撞地伸手摸着墙壁,拼命翻着没有瞳仁的白眼。张璟在他后面,蹲在地上瑟瑟发抖,韶仪过去拉她起来,看见她的眼睛也变得如此,听到韶仪的声音就哭道:“我眼睛看不见了,我什么也看不见了,有很多灯在发光,各种颜色的灯……”

韶仪抬头转向四周,发现叶浪不见了,就小声喊他名字,前面传来“嘘”的声音,韶仪拉住张璟的手,又把郑南和李教授拉在一起,安抚他们不要动。

他走到前面看见叶浪弓着背,像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拿着弯刀在手里。叶的身前不远处是大家刚才爬出来的那个甬道,这片幕墙围绕起来是个圆形,这里果然是个绝路。

韶仪循着叶浪的目光看去,见到前方黑影处的藤蔓里,趴着一个白色的咕嘟客,这是第一次近距离清晰看到俑人的活体。韶仪看到它趴着的位置,心里一惊,赤橙黄绿青蓝紫白八个颜色的洞壁,它身处的地方正好处于第九块洞壁——空门的位置。

空门处没有亮光,石壁黑黝黝的,空旷处更像墨水一样漆黑,两边的灯光居然没有一丝散射进去,幸好咕嘟客白惨惨的身体容易分辨,只见它的眼睛变成干石灰一样的白圆点,已经在黑暗中完全退化了,或者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些灯光毁了。

咕嘟客像是个垂死的人那样,喉咙里发出咕——嘟——咯——咕嘟咯的声音,正在不断变换着脑袋的方向,耳朵轻轻耸动,像是在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韶仪终于知道咕嘟客名字的由来,还有它们的明显的外貌特征——它的耳朵形状像一个小兜,本该是耳垂的地方,却是一轮圆弧,上面却又是尖的,难怪僰人可以一眼认出来。如果平时不注意,它们看起来就和常人外貌无异。

叶浪蹑手蹑脚地向前走去,看不见韶仪在后面指着眼睛做出的紧张手势。他走到距咕嘟客半米的地方,两手握住弯刀,轻轻竖到身后空中,像刽子手行刑一样,从侧后方朝咕嘟客的脖子砍去,刀至半途,咕嘟客耳朵一动,迎着刀锋纵身跃起,一口咬住了刀刃,脑袋下面的半边下巴被劈了开来,居然没死,森白的牙齿咬住刀刃,把弯刀甩到了一边。

叶浪这一刀下去,被咬住了没用得上全力,就跳到人俑的身后,咕嘟客脸上流出浓汁一样的白色液体,龇着半边尖牙,向叶浪扑去。

韶仪见情势不妙,举起鱼枪发射,一支鱼箭从咕嘟客胸口贯胸穿过,咕嘟客被冲击到地上,迅速站稳四肢,像鬣狗一样又朝韶仪冲过来。

鱼枪里只剩下这最后一支箭,韶仪掉头就跑。看到身后三个人一脸紧张地蹲在一起躲在石壁处,看来眼睛还没恢复,韶仪把心一横,就冲着叶浪喊道:“他们三个都瞎了,你把他们带回洞里!”

韶仪说完沿着靠尖石的一侧飞奔,一边敲起胸前的铜鼓,咕嘟客听见鼓声像是发狂了一样,风驰电掣一般就到了他身后,韶仪感觉脑后生出一阵飓风,心想命不保矣,立刻俯身在地,摘下胸前的铜鼓,朝面前的墙壁上狠命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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