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爷爷手里接过本,又从屈长水身上卸下布做的包,给装进新包里,又转身去教务处拿了一个带磁铁的塑料具盒,从教务处拿一个带橡皮的铅笔和铅笔刀,装进具盒,也放在包里。
“学校这个具都是用来奖励学习成绩好的学生,今个儿陆先生给孙子来报名,算是奖励给娃的,鼓励娃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然后把包挎在屈长水身上,还亲热的摸摸他的头。
附近的家长和老师们都会心的哈哈笑起来,个别小学生偷偷的看到那个自带磁铁的具盒上有卡通图片,带着羡慕的眼光死死盯着屈长水身上的包。
姜老师亲自带着爷爷和屈长水去认教室,并给在幼儿班里组织学生打扫卫生的老师介绍:“飞飞,这个是陆先生的孙子,以后多留个心!”
爷爷马上回应:“娃就放你们这里了,劳烦老师费神了,该骂就骂,该打就打。棍棒底下出孝子,这怂娃皮实很!”
老师和校长也都哈哈的笑起来,年轻的女老师说:“你放心,娃娃该上学了,就必须上学,这个是国家的政策,我们干这个事也是分内工作,都是家里的心头宝,我们哪舍得打呢?充其量就是实在不听话了吓唬一下,以后这些碎怂包管都是怕老师胜过怕家长”!大家又是笑笑。
十七岁的女老师邓飞飞,当着爷爷的面把屈长水安排在第一排中间位置,柔声的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位置,你叫啥名字呢,这位同学?”
屈长水哪见过这么温柔漂亮的年轻女老师,闻着她身上的香皂味,半天不回应,低着头怯生生的抓着自己的包带子。
爷爷看他半天不吭声,“这怂货姓屈名江,字长水”!
屈长水一下竖起耳朵,第一次听爷爷这么个把自己介绍给别人。原来他姓屈,名江,字长水!从小都是一直被叫长水~~~
老师和校长一听这么介绍,懵了,两人对看一眼,又看了爷爷一眼,都嘿嘿的伧局的笑笑。
校长慢慢的细声问爷爷,“那这个作业本上的名字改叫那个呢”?
“在外就叫屈江!长水是在家里人喊的!”从此屈长水上学时,老师同学都叫他屈江。只有爷爷和村子里熟悉的乡党只喊他长水,也都只知道他叫屈长水。 校长微微的讪笑:“陆先生是讲究人,这个年代都不兴这个了,这一下弄得我都不会了!”年轻的女老师也是急切的点点头。
安排完屈长水的事情后,爷爷就牵着细妹子的手,“你哥留下上学咧,走,跟爷咱回家”!
细妹子刚才还瞪着好奇的眼光东瞅瞅西看看的,一听哥哥留下了,爷爷要她回家,学校那么多小朋友,哥哥身上还有漂亮的包,里面还有漂亮的具盒,彩色的本,小脸马上就变了,嘴一咧,哇哇的大哭,拉着哥哥包就是不走。
校长不但认识爷爷,也了解他们家情况,就说,“嗯,这样子行不,陆先生,你看哈,虽然这个女子年龄不够,咱就破个例,都留下吧,和她哥一起上学,兄妹俩也是个伴,这个年龄虽然小些,我看这女子挺机灵,咋就让她能学多少学多少,就当哄娃咧!你老神仙跟前没娃闹了,能给咱乡党多看几个病,我们这也算是积德行善咧。你老接送一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个赶,陆先生你觉得呢?”
爷爷思考几秒,弯着腰问细妹子:“你也想上学?跟你哥一起上学?”细妹子哭声马上止住,用袖口擦了一把眼泪鼻涕,连连点头,“我也要哥哥身上的包包,还有那个漂亮的具盒子,还有还有那个漂亮的!”
爷爷伸起腰,又是思考几秒,“唉,都不是省油的灯!那就麻烦姜老师了,她那个具盒和铅笔我必须出钱!”
就这样兄妹俩一起报名上学,爷爷早晚接送,一手牵一个。按当地习惯,下大雨时,家里离学校远的孩子可以不去学校,爷爷仍然是怀里抱一个,背上背一个。穿着雨衣,把两个都捂在自己胸膛,背上。穿着泥鞋,一脚深一脚浅的送他们上学,风雨无阻!
细妹子真的很聪明,第一年就以优异的成绩和屈长水考进了一年级。那个时候,红幼班上一年级考不上是要留级的。
每天下午放学他们回家后,爷爷教他们站桩练武。刚开始半个小时,后来就慢慢成两个小时,给他们拉筋,叫他们前空翻,后空翻。他们俩每顿饭里都加中药材。不上学的时候跟着爷爷一起上山采药,晾晒,打下手炮制熬煮。
也就是一年级开始,他们随着大队里上学的孩子大部分结伴而行,爷爷也不接送他们了。不管刮风下雨,自己穿泥鞋走路,自己打伞。裤子上甩了泥点,滑倒了,裤子上都是泥,爷爷也不批评他们。细妹子每次摔倒满身泥,就会哇哇大哭,屈长水就给他用路面的积水擦擦。然后牵着她的手,同行的同学也都会等着他们,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九年来俩人每天结伴上下学,一起写作业,一起放牛,放羊,放猪,也一起练武,一起跟着爷爷下山赶集,一起跟着爷爷上山采药,晒药,有时候需要烘焙炮制药材,也学着做。
大概初一的时候,屈江开始跟着爷爷学习木工和泥水匠活计,住在山里,家里的家具都是爷爷带着屈江一个个的打出来的,家里的猪圈,后院墙也是爷爷带着屈江和细妹子用石头和泥垒起来的。屈江记得爷爷给他说泥水匠要领,找对重力中心,咬茬,垒直。做木工的要领,推平,刻准,磨光,上漆,刷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