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那是我师父的亲孙子,从小跟我师父学医,还拜了隔壁庙里的两位老道长学各种本领,我师父能让他坐堂,那是没问题的!”琦叔给他们解惑道。
病人是个中年妇女,外省人。陪同来的家属有她的丈夫,儿子,弟弟,弟媳。丈夫犹豫了会儿给她点点头,她就坐了过去。屈江看着她,先问她姓名地址年龄籍贯,干什么工作的丈夫的姓名年龄籍贯等,全写在一个纸上面。然后开始号码,她丈夫怯怯的拿出一个X光片子准备递给屈江,被摇摇手拒绝了。
屈江又开始问病人,从什么时候身体不舒服等身体症状,有问她丈夫平时干什么工作,家里总共几口人,公公婆婆还在吗,什么时候走的,有没有小姑子小叔子,孩子们都干啥,结婚没,絮絮叨叨的不停。过了会儿又换了另一只手继续号脉,同时又继续问她,娘家是哪里人,老父亲老娘还在吗,父母之前做什么的,弟弟妹妹都是些什么情况呢,弟弟妹妹的孩子出息不,还问他和丈夫夫妻生活怎么样等继续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
梅氏兄妹与屈若溪,以及病人的家属都在一边看着,听着。只见一会儿屈江的声音洪亮有力,一会儿软绵亲切,一会儿冷淡渗人,就像是唠家常,病人一会儿胆怯怯,一会儿又笑意盈盈,一会儿直接哭起来了,有会儿又害羞的脸都红了。足足一个小时,都在闲聊着。
“琦叔,你去准备下把砭石烧热,还有那副砭针也一起烧热,在准备些热水和干净的毛巾,一会儿给这位阿姨擦身子用!”然后放下手告诉患者及家属:“阿姨这个是肾功能失调,热毒侵体,西医称为尿毒症,比较麻烦,但是,能治!”
一句话让患者以及家属震惊不已,他们是什么病自己很清楚,两年来不知道看了多少医生,化疗透析,钱花的多了去,都说治不好了。这个小娃娃不问病,不看片子,就是号脉聊天,就准确的断出病来。嗯,是有水平的。最最最重要的是他说能治!
“这世上人的病呀,都是自己造出来的,都是自己的情绪结合自己所处的环境因导而病。就是心情,和情绪。明白吗?
要治好自己的病,第一个,也是最有效的医生呢,就是患者本人了,身体本来就有自我恢复功能,你的心神得配合身体自我恢复功能,而医生呢,就是帮你辅助你身体的自我恢复功能!这世上没有治不好的病,只有治不好病的人!你这病,我就能治好!”屈江说完就利索的站起身,出去了。
留下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一会儿时间他又回来了,先给病人扎针,那长短不一的银针扎在人身上,看的人渗得慌!扎针时他还不停的嘴里念念叨叨的,旁人也听不清楚他念叨些什么。手法也不一样,又得直接扎进去,又得是慢慢旋钻进去,又得还用手弹几下。又过了半小时左右,琦叔过来说准备好了。屈江才有条不紊的取出钢针,然后让病人移步到治疗室,让他丈夫或弟媳帮他擦拭身体,擦拭完身体,让她赤身趴在治疗床上。
病人及家属配合琦叔去了治疗室,屈江又出去洗了把手脸。在门口等了会儿。琦叔说弄好了。屈江吩咐患者丈夫一个人在里面陪着,其他人都出去,要安静,不得发出大声音来。
琦叔很自觉的继续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
一个小时后,屈江走了出来。坐在桌子前思考着,随后患者和她丈夫也跟着走了出来,继续坐在他身前。
“琦叔,准备抓药”!屈江喊了一声,继续沉静的思考着。“好嘞!”琦叔应了一句,就走进药柜旁。
屈江拿起笔和纸开始写方子,写会儿又停下来思考会儿,又继续写。写完后,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又安静的思考半天。然后把方子给琦叔,按方抓药。
然后又把患者家属叫到一起来,继续吩咐他们注意事项,一会儿说那副药要怎么熬制,火候等,说的多了,患者丈夫干脆拿起笔听着,记着。药很快就抓完。但屈江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又是一个多小时才结束。
梅知雪早就困得去听爷爷们谈话了。暮雪和若溪一直在旁边看着,听着。她今天已经受到的刺激太多了,甚至觉得好像不认识这个男孩了,平时木讷普通的一个阳光大男孩,今天所表现出的冷静,深沉,专业,自信,认真,耐心以及爱心。都很是震撼到了她,她又痴了!她也理解了,屈爷爷一天只看三个病人了!这一个病人下来差不多三个多小时了。听若溪说,来这里的大部分都是一些疑难杂症患者。而今天下午,这么一个西医都无法医治的病人,屈爷爷直接都不上场,让江哥来诊治。屈爷爷医术到底多高明呀!这平时得多累呀!
忙完一切后,患者以及家属热情的感谢。只是患者额丈夫吞吞吐吐的说道:“那个,小陆先生呀,我晌午时就看到外面的牌子上写着,这诊金是一天的收入,对吧!”
“嗯,我爷爷定的老规矩了。你有什么疑问?”屈江平淡的说。
“我呢,前几年在厂里上班,一个人还有个七八百的收入,再加上家里的粮食~~~可这两年来,孩儿他妈得了这病,我都没工作了,家里的积蓄早花光了,还落下亲戚朋友一大堆账,你说~~~我这该咋算呢?我没其他意思,就是真的不会,我知道这病难治,只要能给娃儿他妈治好病,就是让我砸锅卖铁都行,我就是不会算这~~~”中年人可怜兮兮而又真诚坦率的表述他的意思。
“你现在的收入就是家里的庄稼了?一年能卖多少钱?”屈江问他。
“一年下来,除掉上交国家的公粮,扣除话费农机,还有村上的自留款,最多也就三千多吧!”中年人无奈的给他扳着指头算着。
“那就按三千算了,一年十二个月,每月三十天算,嗯~~~~每天八块三毛三分钱!”屈江拿起笔在纸上算了半天道。
“这~~~”病人家属以及梅慕雪又给惊讶到了。
“就八块三毛三分钱,一分都不能少哦!”屈江说完就站起身站在院子里伸手弯腰的! 病人及家属,看着一大堆的药材,以及自己写下来密密麻麻的医嘱。一大帮子人直接哭了。琦叔给他们找了零钱后,缓缓的安慰他们,走吧,趁天还亮着早点下山。我师父定的规矩就是这样,不论病轻重,不论药材贵贱,只要是我们出的药材,就是这个行情!呵呵,人都说,医者父母心!这就是真正的慈悲大爱!
你们也别担心把我师父看穷了,有钱的病人大有人在呢!走吧,回去一定要按小陆先生嘱咐的照办。他呀,也是个能人!你们看我年龄比他大,辈分比他高,照样乖乖的听他吩咐,为啥呢?达者为先!
众人们在感动激动中开心的离去。琦叔和若溪俩人安静的打扫卫生,整洁整理。
梅慕雪安静的走近屈江,温柔的说:“江哥,你太厉害了,我崇拜死你了!”说完直接抱住他。
“唉,唉,你全家人都在呢,小心被看到!”屈江左右看了看,小声的把她推开。暮雪也站直身子左右看了看。忘了,情到深处不自觉呀!
傍晚时,梅国华夫妇与梅爷爷约定家里过年前一天来接他回家,也就七八天时间左右。吃过晚饭后该下山了,夏天白天时间长,他们需趁着这会儿天还没黑,早点下去。今天是过来认了门路,以后会常来走动。他们又问,梅知雪走不走,梅知雪想了想,今天在这山里面玩个一天,就觉得没啥意思了。听说明天开始,屈爷爷和屈江都会坐诊看病,就剩下慕雪和若溪两个女孩子及赵叔叔夫妻。他一个当哥哥滴和小妹们没啥玩的,就跟父母一起下山了。
下山时,速度比上山要快多了,傍晚的山风习习,倒也舒畅。一家三口说说笑笑的,猛不楞,梅知雪说了一句:“你们发现没?慕雪和那个屈江两人关系不一般?我还发现~~~”
“瞎说啥呢,慕雪就是和那个若溪丫头关系好,我可是知道的,她们俩从高一开始都是同一班,同一个宿舍。”赵淑芬打断了儿子。
“嘿嘿,我看这小伙子人倒是不错,个子高高的,人也精神。下午他给人看病时,我去瞄了一眼,嗯,年纪轻轻的,还是有点道行滴!”梅国华倒是爽快的笑呵呵。
“你们都想啥呢?慕雪还在上学呢,以后还得四年才毕业吧,如果再考研,考博这还得多少年呢?再说,虽然屈伯伯和爸爸是老朋友,但,这里是山里呀!
还是的让她专心读,我回头得批评批评她,不能把自己的路走偏了!”赵淑芬说着自己的担忧。
“孩子年纪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该做啥不该做啥,我梅国华的种那绝对是没有笨种。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去慢慢经历吧!酸也罢,甜也罢,总得经历一番!这个山里呀,不是阻挡了他的发展,而是阻挡了别人来打扰他们,你没看山下那么多人都在排队?”梅国华安慰着老婆。又问儿子:“你妹这都有了情况。你呢?你可是男孩子,都是大三了,明年就该毕业啦!别告诉老子你不行!”
“我当然行了,我早就谈了女朋友!”梅知雪让老子一刺激,肾上素忽然飙升大声道。
赵淑芬一听儿子的个人大事,一下来了精神,:“你女朋友是哪里人呀?年龄多大了?家里条件什么情况?和你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吗?”~~~吧嗒吧嗒问了一大堆。
“我们同班同学,咱们临县的,家里也是农村的!”梅知雪简单给父母说了下。
“临县的好呀,以后走亲戚也方便,如果找个南方或者其他外省的,那才是麻烦。你不是说暑假无所事事吗?回去就找驾校报名学个驾照,可以开咱家车去找她玩!”赵淑芬连忙给儿子出主意。
送走爸妈哥哥后,慕雪很是高兴,这里就剩下她和爷爷了,爷爷最宠她了。她找若溪让带她散散步,若溪说她忙一天累了。让死长水带她散步去吧!就这样,两个人又再一次单独在一起了,好开心。
屈江带着她朝后山走去,告诉她这条路就是他兄妹,小学初中所走的路。后山断断续续的也住着其他乡党,有的独户一片地,有的两三户一地,最多的也就三五人家一聚,屈江告诉她,他们家算是离山下靠前了,在他们家下面也就十几户人家。后面隔了个山头还有很多户人家,大家都很分散。山里人家就是这样的,生活还是不太方便。
慕雪很是怜惜的问,那他们平时日常用品,都是要在山下买的吧,都是要背上来吗?屈江说,山里人基本上都是靠背上背下。
一般人家没啥副业收入,主要靠粮食和山果,以及采药材。现在国家不让狩猎了。山野果价格又卖不上去,所以山里人的日子其实很苦的。劳力多的人家,还能外出打工。劳力少的人家,得先种好自家的田地,只能维持着活着。一些年轻的夫妇,干脆撂荒了,把孩子寄养给爷爷奶奶带,他们都去城里打工了。也有在城里混的还行,干脆把孩子也接出去了。房子空了,地也荒了!
若溪很是感慨,难道山里人的命运就只能如此了吗?屈江告诉她,有三个改变命运的途径,上学,当兵,倒插门。路上碰见了乡党,大家都很热情的打着招呼,有的人家还会拿出野果给他们吃。都很朴实无华,嘿嘿的一笑,咧着嘴露出一排排牙齿。憨厚而又亲切,让人心酸的亲切。
慢慢悠悠的走在山路上,一会儿上,一会儿下。慕雪体会着江哥之前人生的路程,这是她们住在山下平原上的孩子,压根儿就无法理解的。在她一个外人看来很苦的日子,对面的大男孩好像很平常似得。他讲着他们小时候上学时,每逢下雨,若溪就哭闹着喊着不想上学了。她能想象到,下雨天的山路有多么的难走。或许是她,也会哭闹吧!想着若溪平时总是鬼怪机灵,活泼可爱的身影。忍不住心酸,竟然默默的流泪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不是孩子想早当家,是环境给逼出来的吧!再想想江哥平时的木讷内向,想想周围环境,安静的能听到老远处的鸟声。周围的知了,成片成片的叫着,更衬托出大山里的空寂。
学校已经放假了,安静的一片建筑群伫立在群山环绕之间,破旧又充满了生机!屈江带着她看自己曾经的班级教室,窗户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听说每年冬天,老师们给他们每人都派任务,一个窗户平摊几个学生,每人从家里拿来塑料布钉在窗框上防风。材质不同,颜色不同,简直就是万国旗似得。想想自己镇中的玻璃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