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界高了就是不太好,这都能一眼看出来,”陆游虚影倒不是有多伤心,示意舒冬衫起来,打量着这当初一时兴起办起的酒店,人间有悲欢离合,月儿也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他们都笑着喝酒,这样也好。”
“冬衫啊。”
陆游轻声喊道。
“弟子在的。”
舒冬衫哽咽道。
“你小时候性格跳脱,长大后便得沉稳了许多,师傅交给你的道理,你比中天那小子做得好一点,行事不能处处顾着自己快意了,也要想想人家是否快意。”
“我让你师弟去守那天门,大乱一日不平,他便一日不得离开,你有闲暇的时间,隔三差五的带几坛酒去看看他,我听说你们两都守了弟子,
莫要让他觉得你们师兄弟不合,将来成了生死仇敌。”
“弟子谨记!”
舒冬衫哭道。
陆游虚影坐在舒冬衫身边,耸了耸鼻子,酒香扑鼻,可惜喝不到了,这样的离别之感,倒是真有些让人哀伤,一生没有怎么喝过酒,可以喝的时候却很少喝,现在到了最后,想喝也喝不到了。
“中天能守天门万年又万年,总是有人会不满的,师傅的同辈的晚辈,你也要多走动,别一天窝在这里,知道吗?”
陆游语重心长的说道,到底是人经历得多了,上了年纪,就有些唠叨,以前总觉得这几个孩子不打不成器,不交不行,但又要他们自己去悟,记忆深刻。
现在想来又是不是太严厉了一些。
和魏中天那儿说了许多的话,又在舒冬衫这里重复了一便,此后人间太平还是不太平,都与他无关了。
“冬衫啊……”
“啊?”
“没事,天寒多加衣,别冻着了,什么时候也给师傅生个徒孙,往后心情好了,就带着小徒孙来给师傅上点酒。”
冬衫啊,天寒加以,是冬衫,最能暖人心。
“弟子……记得了。”
舒冬衫重重的磕在地上,不敢抬起头来,他害怕这真的是师傅的最后一面了。
妙音坊里有一个白衣女子正在打扫,梨花树下有小小的孤坟,陆游虚影叹了一口气,待女子转头过来的时候,看到那蒙蒙虚影,心脏微微一颤。
“以后女子修行别那么快,你一眼看出来,我就觉得不该来。”陆游轻声说道。
神露笑了笑,谈不上多伤心,只是心空了,给陆游沏茶,细致的摆上糖葫芦,知道他吃不了,但是他一定喜欢。
“我赶来的时候,确实不敌他。”顿了顿神露继续说道,“临走之前,她才与我说了这些,要你能来,不给你酒喝,怕你再冲动做些事情,你最怕亏欠,肯定想要替她报仇,糖葫芦是你最喜欢吃的,她说知道你一辈子都不怎么甜,多吃一些,总是好的。”
“神白战功彪炳,你不用着急为我伤心,他回不来了。”陆游轻声说道,端起茶杯饮尽,茶水洒落在凳子上。
“喂,神露。”陆游忽然喊道。
神露抬起头看着这个自己喜欢,又觉得配不上,但总觉得他很好的青年。
“没有礼貌。”
陆游白了陆游虚影一
眼。
“你不知道你很好看?其实,若是早一点遇见,你也是我喜欢的那么多人里的之一。”陆游笑着说道,朝着神露挑了挑眉。
神露想要去揪着陆游的脸,却是从那团虚影穿过,她的手微微颤抖,收回来笑了笑,陆游伸出手指,刚好点在神露的额头,曲指轻轻叹了一下,“女孩子不要太懂事,不然没人疼的。”
“我知道,”她展颜一笑,“我现在是神族之主。”
“真厉害,女王大人。”陆游拱手道贺。
“那必须的!”
神露骄傲的昂起头,她怕眼泪掉下来,她怕看见这个人消散,再也不会出现,她不去问哥哥怎么样,她都知道的,去了就回不来了,要是哥哥还可以像陆游一样,有这么一道虚影回来看看就很好。
那道虚影一直都未曾在孤坟旁边逗留,他一定很伤心吧,觉得没有脸见她。
四大家族搬迁到了一起,安然坐在凳子上,撑着下巴望着远方,爹爹是一个大英雄,他一定可以回来的。
陆游只是远远的看着,安然不管事,东方家仅剩下的三人,守着这已经空了的祖宅,灵凡和璃冰也记着大爷爷的话,不许他们再让东方家族做大了。
就这样的消散吧。
叶莲生等人也时常过来,喝喝酒,聊聊天,大家心里都装着好多的事情,怎么聊都不开心,笑话都会变冷。
陆游远远的看着,直到他的身体消散,化作这人间一缕风,再也不见。
关于陆游的所有事情和记忆,仿佛都随着这风,渐渐的被吹得淡了,淡淡的然后就忘了,就像是沧海变桑田,物是人非事事休!
陆游的虚影坐在一座山巅,他从未有过这样的轻松,从未看过这样好看的风景,日出日落,云海翻腾,天下没有比这更加惬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