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众多大臣摸不清陛下的心思,因此也无人贸然出声。
不过许多人打定了主意,不管一会上殿的谭志学是何人,都不能让他担任钦差,去彻查赈.灾粮贪墨案。
不然恐怕会出大事,大臣们可没忘记皇帝的狠辣,
忘了也没关系,朝着宫外西南方的菜市口看一眼也就想起来了。
等到午时三刻,两个侍郎和一个大理寺卿全家几百口人将在那里问斩。
想想数百个人头落地的场景,许多人都遍体生寒。
大理寺衙门距离皇宫不算远,没等多久,一个神色肃穆,蓄有短须的男子走了进来。
“臣大理寺主簿谭志学,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谭志学一丝不苟的行礼,声音带上了些许的颤抖。
他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才没有朝上看一眼。
直到此时,他还觉得自己是做梦,否则自己一个不入流的七品小官,如何能让皇上召见,来到这非四品高官都没资格进的金銮殿?
事实上在这之前,他都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能有到这里的一天。
从当初满怀抱负的考取功名踏进仕途,到今日已经十年整,本以为背靠首辅恩师能一展心中的宏愿,却没想到竟被硬生生按压在大理寺十年。
这十年来看了多少冤假案宗,又看了多少贪官污吏玩弄司法。
他想为民请命,主动去纠察错案,被恩师压下,想斗胆彻查高官,也被恩师压下。
严命他只能看天下案宗,不得插手任何事务。
谭志学都觉得心灰意冷了,整日借酒消愁。
却不想,今日竟被天子唤上了朝堂。
刚刚传旨太监去大理寺颁旨的时候,整个大理寺都震动了。
他是晕晕乎乎跟来的。
“起来吧。”
“谭志
学,大同、真定两府年初旱灾,朝廷拨下赈.灾粮十万担,本是想让两府百姓能熬到今年夏收,可现在都有两府的难民到了京都,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秦苏平淡的问道,目光状若无意的打量着谭志学。
他想考考这个被徐阶深藏起来的人才,看到底是真有水平,还是欺世盗名。
许多大臣也不露痕迹的打量这个年轻人,猜测他有什么特殊的能被皇上看重。
被天下最有权势的一群人盯着,刚开始还有这慌乱的谭志学,倒是很快镇定下来。
能临危而不惧,这份心性让秦苏心里给他加了一分。
“启奏陛下!”
谭志学仔细思量问题后,心里有了主意,拱手大声回答:
“臣认为朝廷虽有赈.灾粮拨了下去,可却并未落到百姓手中,因此才有了难民出现。”
“嗯,朕也这么认为,那你说说看,赈.灾粮没到百姓手中,去了哪了?”
大臣们继续观看,上一个问题是废话,这个问题才是关键。
如果换个问法,就能变成你认为谁贪了朝廷的赈.灾粮。
贪墨赈.灾银粮,自古以来都是抄家杀头的大罪,因为粮食到不了灾民手中,活不下去的百姓就有可能举旗造反。
历来皇家为了江山稳固,对这一块都看的很严。
现在不管说谁贪墨了,都是不死不休的得罪。
谁都想看看这个皇帝钦点的钦差如何回答。
如果他没有证据情况下随意攀咬,那必然遭受镇安候派系官员的为难,应对的好也得给皇上留下轻浮的印象,应对不好,恐怕将以污蔑罪入天牢。
谭志学心里寒冷刺骨,皇上轻飘飘一句话,竟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