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把甄士隐吓了一跳,他也忙站起来,道:
“不敢,不敢,林小姐有何事请讲,老朽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晚辈不敢,只是有个小小的疑惑不解,请甄伯解释一二。”
甄士隐愈发喜欢这个官家小姐了,瞧瞧这谦虚有礼的态度,自家女儿能遇到这样一个朋友,得她指教,真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林黛玉道:“我想问的是:古人说;#39;男女六岁不同席;#39;,是个什么意思?”
甄士隐摸摸颌下的几缕胡须道,虽然不解,但也耐心解释道:
“这个嘛,说的是男女之间,六岁不同席,七岁不同屋,即便是亲兄弟姊妹之间,也要有男女之大防,懂得避讳。”
“哦,那么,女子和男仆之间呢?”林黛玉追问道。
甄士隐立刻明白了林黛玉的意思,脸腾地就红了。
方才是霍启抱了甄英莲进来的,自家因了这个女儿是老来子,又是唯一的孩子,因此对她十分宠溺。
家里的仆役们,是看着女儿长大的,不知不觉中,女儿已经到了四岁了。
到了明年,就是五岁了,竟然没有察觉,早该注意男女有别了。
古语说的是亲人之间都该避讳, 更别说跟小姐和男仆了。
是自己这个一家之主的疏忽,幸亏得了林小姐的提醒。
想到这里,甄士隐对着林黛玉长揖一礼,甄夫人此时看到夫君的作态,细想之下也明白过来,忙跟着行礼。
“哈哈哈,甄伯父果然是个明白人。”
甄士隐心里纳罕,这个孩子比自家女儿还小三四岁的模样,怎地自家那个傻闺女,还一个劲傻笑。
这个孩子心里早就转动了八百圈了。
唉,到底是官家女儿,心思活络又通透,英莲无法与之相比。
既然人家主动结交,表达善意,以后还是要让女儿多跟她亲近亲近才是。
学得了人家的一麟半爪的,就够她一辈子受用了。
下定了决心,甄士隐夫妇对视一眼,表现的更加热情。
林黛玉想到,让甄士隐注意不让男仆单独带她出门还不行,还需把那个包藏祸心的霍启远远打发了才好。
还有,即便是其他婆子丫鬟,也不能由一个人带孩子出门。
于是林黛玉编了个故事,讲给甄士隐夫妇听。
“甄伯,甄伯娘,我娘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是京里发生过的。
我现在讲给你们听听,权当一乐。”
甄士隐夫妇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来,屋子里的人都支棱起耳朵来听故事。
“有一年元宵节看灯会,这京里的一大户人家,唯一的女儿,叫仆妇抱着出去玩。
不料,抱着她的那个男仆,贪恋灯耀眼好看,走着走着,就跟丢了。
其他人走了主路,他不知不觉带着才五岁的小姐,走到了一条小路上。
他有些着急,就抱着小姐跑,不料却是午间吃得多些,此时再一跑,就喝了些凉风进肚。
内急的紧,又不好抱着小姐进了那脏污之地,于是他把一盏兔子花灯交给小姐提了。
把孩子往一块大石头上一放,自己就捂着肚子进了茅厕方便去了。
等他回来,却只见那块大石头上,只有一盏歪歪放着的兔子花灯,小姐则是踪迹不见。
可把他给吓坏了,他四处找了找,没找到,因怕回去挨责罚,因此偷偷跑了。
可怜那把孩子当做眼珠子一般爱惜的人家,当夜却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