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你叫你妹妹、外甥女进来住也罢了,那薛蟠住哪里?
且你那外甥女,都这么大了,落选后,不能再等下次参选了,也该议亲了,总住亲戚家算什么事儿?”
“就是该议亲了,我才叫她们过来住的,蟠儿自个儿住他们老宅子里,他又不是无知稚童,会害怕,会闯祸。”
“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他还不会闯祸,谁还会闯祸?
你说说,自从他爹去了,他长到十几岁开始,这都几条人命了?
你们王家的女儿,就是不会教养儿子……”
贾政口不择言,说着说着自感不对,立刻闭嘴。
然后不管王夫人泪水长流,抬屁股就走了。
王夫人摔了茶盅,砸了几个花瓶,才稍稍停息。
贾母那边得了信,派了人来问,王夫人忙重新洗面匀粉,换了衣裳,去了贾母处请罪。
刚进了贾母的院子,就有婆子迎了出来,对王夫人道:
“老太太正得了林姐儿送来的好东西,心情大好,让拿钥匙开了房,要给林姐儿拿几件好东西呢。”
王夫人更堵心了。
走进贾母的屋子,贾母正跟王熙凤说着话,桌子上放着几个纸包。
贾母笑得正开心,见王夫人进来,立刻耷拉了脸,问道:
“一把年纪了,搞得动静那么大,到底怎么了?”
王熙凤眼珠儿一转,立刻闭了嘴,脚步轻移,就要脚底抹油开溜。
“凤丫头,你别走,你作为晚辈,虽则不能听姑母房里的事儿,但此事你倒可以听听,引以为戒。”贾母适时叫住了她。
王夫人羞红了脸,站在那里,嘴唇微翕,不知道说什么。
王熙凤也觉得尴尬,真是那个什么“城门楼子失火,金鱼池子倒霉”。
不过只有一小会儿,王夫人就觉得委屈无比,眼看眼泪就要流下来。
鸳鸯见贾母脸色稍缓,王熙凤没有回过味儿来,于是她上前扶了王夫人,让她在贾母下手的椅子上坐了。
然后又亲热的挽了王熙凤的胳膊,笑道:
“老祖宗看把二奶奶给吓得,二奶奶进府好几年了,我还没见过她变颜变色过呢?”
贾母“噗嗤”一声笑了,王熙凤也跟着笑了:“哈哈哈,哎呀,我进府好几年了,哪儿见过老祖宗发过火啊。可不就吓得腿也软了,手也抽筋了。
平儿,快来帮奶奶我揉揉。”
平儿赶紧上前,王熙凤却手绢一扬,笑道:“没眼力见的,还不先给太太揉揉。”
平儿忙跪在王夫人身侧,替她揉腿。
气氛缓和,贾母道:“说说吧,又有什么事儿了,这大晚上的,就学人家小年轻拌嘴?”
王夫人忙站起来,回道:“倒没什么大事,是为了安置薛家人。”
贾母道:“这有什么难的,咱们家这般大,倒让你这个当家主母为难了,罢了,叫她们住到我这边来吧。”
“倒不好,蟠儿性子跳脱,怕扰了您老人家的清静。”
“那就住在花园子那边的倒坐房如何?”
王夫人更不愿意了,倒坐房冬冷夏热,夏天晒,冬天阴暗,妹妹一家富贵,哪里住过这样的房子。
看王夫人不应声,王熙凤忙道:“要我看啊,不如在隔街赁一座院子……”
“哪儿的话,亲戚来了,怎么能赁宅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