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张妈,以寻心情颇佳说要吃鱼头豆腐汤。看了眼窗纱上血阳的嫣红流光,在眼前缤纷凌乱。以寻低头拨弄下日期,一天,两天......恍惚之间,他走了快十天了。他们竟从未曾联系,以寻混沌的吃着鱼汤,反复咀嚼。徒然的冷意打湿了心扉。借那残余流光,汲取一点温暖,终究不抵夜凉如水。

刚想着其森,他的越洋电话便来了。这番的心有灵犀,让以寻忘了不快,许久没听到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她一瞬间恍惚,百转柔肠,如果自己不是住在这个雪园,不是他的妻子,那么这个人,在她的生活中,也许就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也会忘记的存在吧!

“以寻,你到我房,电脑桌面有一个件,我需要你现在就发给我!”其森开门见山。

以寻一听连忙搁下筷子,奔着上楼,打开房的门,开启电脑,按着其森说的姓名密码登陆,照着他指示,打开桌面上的一个产品策划,打包好,用自己的邮箱发送给了他。以寻盯着邮箱的发送进度,眼皮都不眨。

过会,其深说:“好,我收到了。”然后声音便销声匿迹了,以寻都以为对方挂断了电话,拿开手机看一眼,还在通话中,秒数在不断变化着。

“......其森?”以寻轻声,摸着额头,绞尽脑汁下面要说什么,许多话涌入喉咙却卡了壳。以前跟方临声在一起,她就不是个主动的女人,一直跟着方临声的节奏走,用楚瑶的话,她就是个榆木疙瘩不开窍的,其森临走前那天晚上已经是破天荒了。

“什么事?”

“没什么事情了。不打扰你工作。”以寻咬咬唇说。有点不着边际的慌乱。

“以寻......”她刚想挂电话,陆其森突然又叫住她,“这些天会比较冷。”

以寻心内一动。“窗台上的水仙开了吧!帮忙照顾着点。”

以寻:“.......”自作多情了。“陆先生,水仙冻不死,仙姿出尘。也许人会冷死,枯骨一堆。”以寻气结,轻咬唇,本来想说人会被你的话冻死,说出来还是晦涩。手指按在鼠标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

“跟你开玩笑呢,好了,保重!我会尽快回来!”陆其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他也会开玩笑?他的心情似乎很好,以寻心塞。但听到他说尽快回来,虎躯一震,重新振作了起来。他回来的时候,家里一定会多了很多他的用品。以寻想起那日又给他买了一堆贴身衣服,脸上不自觉浮上薄红。他所有衣物都喜欢用一个牌子,倒也不是很为难,只是他的衣服很单调,只黑白灰蓝褐色。她悄悄又加了些其他颜色,比如墨绿,杏黄。

挂完了电话,以寻在他的电脑桌面上瞄了一眼,瞟到一个叫做pht的件夹,面有动容,以寻的手指按在鼠标上按了足足十秒,眼睛死盯着屏幕盯了十秒,最后深吸口气,关掉了电脑。

年会那日,她着低调的裸色丝质长裙,中式旗袍样式的领口设计大气典雅,蕾丝装饰体现柔美温婉。是她出席重要场合的必备武器,既不庸俗也不小家子气,端庄得体。她的头发侧披在肩头,发尾微卷温婉中带着浪漫女人味。

见到小李,吃了一惊,没想到她会如此盛装打扮,露出香肩,以及微微女人沟,“小李一出,谁与争锋!”以寻露出笑靥。手指调皮的在她胸部轻点了一下,“这沟好有煞气,定要勾住大鱼了。”

“今晚就等着哪个昏头的大鱼上钩呢!”小李开玩笑:“你倒是万年不变,诚心讲,即使你穿了这条裙子一千遍,我都觉得有惊艳,眼前一亮之感。你看其他女人?”

以寻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璀璨水晶灯下,觥筹交错衣香鬓影,那些年轻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雍容华贵,堪比选美大赛。她筦尔:“这么看来,今晚我要落单了!”

小李神秘的笑了笑,拍了怕她的肩头:“你跟我一起去那桌吧!”小李指了指中间的一桌。

以寻眯了眯眼睛,那位置并不十分突出,犹豫了会,点了点头。

但她刚跟小李坐下,屁股还没热乎呢。就被周鸣给叫过去了。小李笑的古怪:“去吧!”

以前酒会,她还是部门助理,坐哪里都无所谓,但现在是总监助理了,周鸣叫她过去算是大家默认的规则,因为其他领导旁边皆也各坐一个助理,以寻滚了滚喉咙,端出得体笑容,硬着头皮在他旁边坐了下来。那里离前方舞台很近,也靠近最前面的一桌,总部的领导。

以寻端着茶轻抿一口,目光穿越前方几个人头,蓦然看到中间的一个面孔,似有眼熟。正瞧着,那人的目光也扫了过来,与她目光相接,以寻无处遁逃,索性低头喝光杯中茶。再也不敢朝前方看,幸好旁边的周鸣在忙着应付其他人,没有再给她使绊子。

过了会,以寻恍然大悟,为什么那天凭白无故被周鸣训了,原是这个人“告的状!”真是吹毛求疵。

想着今日的酒会也没那么好过,跟宋茹曼的聚会不相伯仲。只有等会装着喝醉,再借机偷溜。这番想着,闹哄哄的酒会安静了下来。

司仪讲过一番精彩的贺词后,便请(席莱)总经理登台演讲,下面想起哗啦啦如潮水般的掌声,只见中间那人,潇洒凛冽的登上台,说的话真是竭尽鼓动之词,热情洋溢振奋人心。

他便是邵易桓?他今日穿着暗红色西装,骚包的要命。可惜在他身上竟然一点都不显艳俗,倒是年轻帅气洒脱不羁。

以寻斜睨一眼,便向小李那一桌子扫去,小李盯着他,手指紧紧按着裙摆,以寻又扫了一圈,呈现这种花痴症状的不在少数。以寻叹气!

如雷掌声再次响起,邵易桓终于结束了话头,以寻真想着终于可以大快朵颐了,甩开袖子准备先对付面前的大闸蟹。周鸣的脸庞便挨过来了,一脸郑重:“敬酒去!”

“什么?”以寻茫然,虽知道这是年会必不可少的礼数,但是还是心不甘情不愿,默了默,端起酒杯敬向周鸣:“我先敬您一杯!祝您步步高升.....”后面的家庭幸福之类词生生的咽了回去。换成了“心想事成”,都是老套的贺词,但还是要过过的。

周鸣颇为满意。暧昧的撩了她一眼,方才喝光杯中酒。

以寻喝的是红酒,她酒量浅,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管直冲而下,刺激的她打了一个激灵,头便有晕沉沉的,那边周鸣还不放过她,又让她去敬桌上的其他几个相熟领导。“周总的话我不敢不听,但您知道我不能喝酒!现已头晕目眩,视物模糊。到时候恐怕笑话,丢脸丢大发了。”以寻喝醉过一次,便成了话捞子,只是再后来,她便知道自己的酒量几分,绝不喝醉失态。通常浅酌便适可而止。

“你就意思意思即可!”周鸣手指摸着杯子把玩,轻语一句。

这个死周鸣!以寻想,今天她只有一醉方休了。索性拿着白酒分酒器,倒了点酒。周鸣嗤笑:“你不是不能喝吗?”

“我喝红酒比较容易晕,这个白酒好些。”以寻咽了咽口水,艰难的说。

周鸣笑的古怪:“你的脑子跟别人不一样,原是可追溯的。”

以寻不理他,乘着他不备,倒了白酒,放入白水进去,便拎着上道了,有着一股风潇潇兮易水寒的悲壮。

好不容易一圈轮下来敬完酒,以寻用纸巾拭了拭唇角,在桌子上累的像哈巴狗,脑袋耷拉着,逶迤不振的样子。周鸣甚是得意:“你今晚表现不错。既是深藏不露,等会替我挡酒。”

以寻暗暗咒骂他今夜绵软无需。一抬眸,邵易桓深不可测的目光扫了过来,以寻拥着狐裘拎着包逃了:“周总,我先去下洗手间。”

周鸣点了点头。以寻立即溜之大吉。近乎瘫软到马桶上,起不来了,这个死丫的周鸣。整个组的人都知道她不胜酒力。他就是故意整她的。

绕道外面回转曲廊窗台前,对着窗户吹了吹冷风,清冽的风让她清醒了不少,迷蒙的眼睛复又清亮起来。以寻甩甩脑袋。一粒粒雪花飘了进来。

下雪了!晶莹剔透的雪粒子纷纷洒落。在她的鬓角落了一点,像是她此刻晶亮的眼睛。

“你在这做什么?”

声音清冷浑厚,不辨温度。以寻回眸。邵易桓衔着烟,一手插在裤兜,斜斜的倚在墙壁上,看着她,面色清冷,眼眸耐人寻味。对面的女人,纯净的白色狐毛簇拥着白净的脸蛋,下巴尖削,一双眼带着一点湿漉,晶莹剔透。

“啊?......”以寻微垂眸:“我吹吹风!”

“怎么?年会很无聊?”邵易桓似笑非笑。

敢在领导面前说年会无聊,找死啊!就算要走,也是她先走。以寻摇摇头,却没说话。

邵易桓却笑了一下,又深吸了一口烟,而后掐灭,扔在旁边的垃圾桶:“不必撒谎,其实我也觉得挺无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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