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城中,秋氏后园。

秋老城主狠狠一掌打在秋沁好脸上!

秋沁好被打得口角滴血,站立不定,跌倒地上,身子沾满青苔,手上也破了皮,热辣辣的生痛。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声道:“爹,你为什么打我?”

她本以为事过境迁之余,只要对父亲说清楚为江听潮治伤之事,自然可化解老父的猜疑,想不到一番解释之下,换来的却是老城主铁青的脸色和狠狠的一巴掌。她实不明白,爹向来是最疼爱她的人,怎为这事愤怒至此?日前黑龙岭山谷中,老城主为了维护女儿,冒着漫天滚石,把她牢牢护在身前的情景,秋沁好还记在心中。想不到,一向慈爱的老父,此刻眼中竟是一片愤怒和凶狠。

老城主怒气未息,瞪着她,沉声道:“你既然有机会杀他,为何放过他性命?还帮着他欺瞒你爹?”

秋沁好愣了一下,呐呐道:“爹,他不是坏人——”

老城主陡然打断女儿的话,狠狠道:“不是坏人,要不是为了这小子约斗韦天王,引得六大神刀设伏黑龙岭,你家四哥哥、五哥哥又怎么会一个废了肩膀,一个折了半条腿!姓江的为了一已野心,扰得天下武林动**不安,他不是坏人,谁是坏人?”

秋沁好微微一怔,吃惊道:“爹,你不是说天刀主人光风霁月,你佩服得很吗?我还以为——”她犹豫一下,眼看父亲神色不善,还是鼓足勇气说下去,“赵风虎他们要围攻他,这也不是他的错。四哥哥、五哥哥的伤怎能怪到他头上,何况天刀主人还送了咱们一幅金矿图赔偿……”

话未说完,秋老城主浓眉竖起,又是狠狠一掌打在她脸上,口中冷笑道:“什么赔偿?那小子奸得很,他不过要靠咱们黄金城炼金而已,否则何必受我那七成金产之礼。哼,他要死了,那几处矿产咱们也就不必抽成给天刀流了!”他说到这里,自知失言,顿了一下。

秋沁好原本身子娇弱,被父亲打得如断线风筝般侧飞出去,一下子撞在园中假山上,软软滑倒在地,额角在山石上拖出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痕。

秋老城主吃了一惊,自悔失态,赶紧奔了过去,一把拉起女儿。却见她双目紧闭,晕了过去,双颊高高肿起,额头上尚自汩汩滴血。老城主也自悔手重,迟疑一下,赶紧吩咐下人过来帮忙施救。

秋沁好悠悠醒转,看到侍女纽儿正在为她敷伤口。

纽儿见她醒了,惊喜道:“二小姐,你没事了?你都睡了好些天了,我真是担心!”神情甚是欢喜。

她恍惚了一下,慢慢记起发生的事,茫然道:“爹呢?”

纽儿犹豫一下,呐呐道:“城主在和族中长老一起研究什么图,听说这段时间很忙呢。等他稍微有空,自然会来探望二小姐的。”说到这里,纽儿自己都有点舌头打结,觉得以城主对二小姐的疼爱之情,这次如此淡漠,实在有点反常。

秋沁好苦笑起来,点点头,嗯了一声,心里却慢慢冒起一阵寒意。她看着窗外的空茫,喃喃叹息了:“我真笨。”不再开口。

直到这时候,她才明白,黄金城主虽然爱护她,却更重视金矿。那日老城主打了她,也许为的不是她的欺瞒,而是为了丧失暗杀江听潮、独霸金矿的机会。

纽儿见她一改平时天真未凿的甜蜜神情,苍白的脸蛋上现出若有所思之色,忍不住道:“二小姐,你没事吧?”心想:“二小姐莫不是被城主那一掌打得撞坏了头?”

秋沁好看了她一眼,一笑道:“没事了,纽儿你下去歇一会吧。”心里忽然有了种片片分崩似的感觉。以前她曾经坚信不移的某些东西,似乎就此坍塌了。

纽儿依言退下,秋沁好躺在**静静沉思,忽然记起父亲对江听潮逼婚的情形,不禁哑然失笑起来:“那个布衣哥哥想是看穿爹爹的意思,拒绝得倒也干净利落。”

她痴痴笑着,只觉额角隐隐抽痛,勉强按住头,心里却隐约传来一阵撕裂之感。看来,以后黄金城就成了天刀流的炼金之地,她和江听潮的交道只怕还尚未完结。

秋沁好茫然凝视窗外,心头知道:从这一天起,她的命运将截然不同。和江听潮的那个偶遇,虽是惊鸿一现,却势必如风暴般将她的未来卷向不可知的地方。

秋沁好抚摸着手臂上的疤痕,淡淡冷笑。皓臂如雪,上面烙印了一朵奇诡艳丽的金色花朵。当年,她不肯按父亲意思,要江听潮遵守为她做一件事的承诺,放弃金矿抽成。结果,她被视作黄金山谷的叛徒,受到惩戒。

太阳初升,金色山谷的一切在淡薄的雾气中慢慢分明,带出一片迷眩的光。富含金矿的土地,让万事万物都带上了一道神秘的金辉。如此美丽清新,如此平静安详,这是她生长的美丽家园。

但一切并非想象中那么美好。早在昔日与天子抗争的黄金之战后,山谷金矿就已彻底毁灭,族人全靠行商为生。自此黄金城成了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城,族人的生计越来越艰难。依靠江听潮的金矿图,黄金城总算挣扎出了最困难的日子。

然而,金城的人传说,这一切不过是靠二小姐对天刀主人施展狐媚之术获得。她再也不是族人喜爱的那个孩子,成了一个令人尴尬的存在。人们对她客客气气,却带着几分疏离。

他们固然享受现在的宽裕,一想到秋沁好与江听潮的奇怪关系,却比吞了一只苍蝇还别扭。再无人亲切的笑着,过来和她说话。他们看她的眼光,复杂而隐含暧昧。金色山谷的微笑精灵从此消失,留下的是沉默寡言的秋沁好,早慧而忧郁。

她举起手,在流泻穿透小树林的漠漠天光中,接下一片泛着暗金色泽的树叶,慢慢撕成粉粹。她喜欢小心地破坏一点东西,心里总是有着无可宣泄的愤怒,如同火焰,令她的神智在痛苦中郁郁烧。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如果再遇到江听潮……她要……

脚步隐隐,她转身看去,来的却是秋堡主。“沁儿,你姐姐帮我们求得皇帝陛下的恩赏,将把黄金山谷一带划出金沙郡,另外设立金城郡,派大军镇守。我们秋家,就是御赐的唯一一家金矿商人。以后,我们不用这么避世了。”

秋堡主的语气充满喜悦,黄金之战十余年后,他终于可以带领族人走出低声下气的生涯。江听潮不肯娶秋沁好,那没关系。还好大女儿是争气的,这次求得皇帝封赏,那可比天刀流的庇护来得更加可靠。七成金矿抽成,也实在太多了。他们辛辛苦苦练金,却让江听潮这么容易就坐享其成。老城主一想到这个,就心头不快。

或者,这次他靠着皇帝的帮助,总算可以摆脱天刀流的控制……至于江听潮那里,天刀流虽然可怕,毕竟有江听潮对女儿的那个承诺,可以抵挡天刀主人的雷霆之怒。

他看着娇嫩沉默的女孩儿,轻叹口气——他知道女儿一直在为五年前的事情怨恨他,可他也有太多烦心事,没有和女儿仔细谈过。现在,一切总算好了,他终于可以振兴黄金城,还为女儿做了最好的安排。

秋堡主迟疑一下,又说:“另外,沁儿,你姐姐非常思念你。她要你进宫,让她看看。”

宝马香车万里路。

这是秋沁好五年来第一次离开秋家堡。黄金城小佳人所到之处,轰动四方。人们为她的美丽交口赞叹不已。这也为她引出了难测的风险。皇帝宠妃之妹,黄金城主爱女,这两个身份已足够惑乱人心。江湖上纷纷传说,劫到秋二小姐,就算不能做黄金城的女婿,起码可以捞上大笔赎金。

第七次赶走来劫持秋沁好的盗匪,负责护送秋沁好的几个精壮子弟,都累得气喘吁吁。他们胡乱清理了一下战场,抹干净脸上的血水和汗水,心里都有些疲于奔命之感。

忽然,一个少年惊奇地瞪大了眼,叫道:“又有人来了!”声音被旷野的狂风迅速卷走,留下一个抖颤的余音。

——旷野的尽头,黄沙大起,卷起半天高的沙云,分明有人数不小的马帮疾驰而来。

马帮越来越接近,为首马匪大刀如雪,吆喝声响亮震撼了旷野:“交出秋二小姐!饶你们不死!”众人相顾失色!几番血战之后,他们已失去再战之力。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匪徒抢走二小姐,黄金城怎能丢得起这个脸?

天风咆哮,大地上风烟滚滚,隐约的血腥气息在空气中流动!就算是此战必败,他们已不得不战。秋家为首弟子见势不好,喝令留下数人断后截击,其余人驱车疾驰奔逃。

天际乌云沉沉压低,整个天幕也染上一层血红颜色。战马奔腾,尘土飞扬,后面已是短兵交接。刺耳的兵器撞击声中,马帮纵队和秋氏家族的人手杀成一团!鲜血飞溅,伴随着一声声吆喝和惨叫,整个战局陷入一片血腥之中。为首马匪大刀过处,如一道明锐的电芒,在一片日色昏沉中带起片片雪色、片片血花。

秋沁好在马车奔跑之中,看着马帮群匪屠杀秋家人手的猖狂之状,眉头一皱,就想回车阻止。五年前的事,已让她对整个家族含愧于心,就算她血溅人前,她再也不想用族人的生命来保护自己的安全。她再不能忍受欠下更多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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