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聿今日是来亲自拉拢顾怀风的。
萧老将军前几日亲自对他说,“顾小将军此人,隐忍沉稳,有勇有谋,是大将之才,又重情重义,拉拢了他,他愿为你出生入死。”
“拜见太子。”顾怀风对太子亲自前来分外诚惶诚恐。
“将军如今是燕国的大功臣,何须多礼?快快请起。”裴聿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才十岁,说话做事已滴水不漏,
“本宫听说,将军将自己的军功悉数算到了忠勇侯身上,顿觉得亏待将军,特意送来黄金一千两,绸缎百匹,珠宝十匣,赐予将军。”
“微臣惶恐!”
裴聿一边和顾怀风说话,一边偷偷瞧裴寂:
窗户未关,一大片夕阳落在桌上,裴寂借着光,正认认真真地陪怀里的小团子玩儿着七巧板。
小团子愚钝,总是将他好不容易拼好的东西又打乱,裴寂也不生气,手把手教她,若她有了些进步,便揉着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奖励她。
裴聿抿唇。
父皇恨裴寂,却在醉酒时总絮絮叨叨自己这位最小的弟弟的童年趣事。
其中一项便是——
裴寂早慧,两岁时便已对各种玩具分外嫌弃。
裴聿将思绪藏于心底,继续与顾怀风聊天。
鸢鸢足玩儿了小半个时辰,才发现之前在东宫救过自己的小哥哥也来了。
裴聿今日穿了一件白衣,不过十岁,却已是谪仙之姿:神仪明秀、朗目疏眉,姿容如玉,如瑶林玉树,似长松下有清风耳。
明明顾怀风比他高了一个半头,论气场却是裴聿更甚,他只站在那里,便是尊贵万千,若说裴寂的威严来源于他的阴鸷秾丽,那裴聿的威严,便来自于他身上的贵气。
鸢鸢有些兴奋地朝着裴聿挥着小拳头,裴聿却并不理会,与之前的亲昵判若两人。
鸢鸢有些不解地歪着小脑袋盯着裴聿,裴寂却将她的小脑袋正过来,不许她再看别人。
她想挣扎,直到裴寂又拿出一块粽子糖,才又乖巧地搂着他的脖子,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阿娘~”
裴寂将她抱到桌上,特意背对着裴聿,鸢鸢短短的腿耷拉在桌边,脚上还穿着一双小小的绣花鞋。
纵然在努力控制,裴聿在与顾怀风交谈时还是不动声色地往鸢鸢这边看了一眼。
他看到鸢鸢盯着那颗粽子糖,几次想要打开糖纸吃掉它,却终究还是忍住了,又小心翼翼地包了回去。
裴寂问鸢鸢,“喜欢阿娘吗?”
鸢鸢不会说喜欢,只能亲昵地叫,“阿娘,阿娘。”
还用自己的小脑袋去蹭裴寂的大手。
裴聿心中的阴鸷到达到了顶点,他已不想再看下去,只对顾怀风道,“屋内阴暗,不若本宫与将军去凉亭中细聊。”
顾怀风担忧地看了一眼裴寂和鸢鸢,瞧见两人还好好的,才垂下眸子,说了声“是。”
瞧着裴聿离去的背影,裴寂心情不错。
裴聿与顾怀风足足商讨了小半个时辰,直到太阳彻底落下,顾怀风突然被叫去处理一些事务。
裴聿在凉亭之中等他,便见到不远处走过来一个小团子。
小团子四处观望,似是在寻找着什么,直到瞧见不远处的凉亭有人,才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裴聿不知道鸢鸢来找自己做什么,亦或者,她根本不是来找自己的。
裴聿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
他想起,东宫,槐树下,小团子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在他问“喜不喜欢我”的时候,点了头。
宴会上,小团子瞧见了裴寂,顿时抛下了他,义无反顾地扑到了裴寂怀里。
裴寂当着众人的面亲了她的脸。
小团子认认真真地和裴寂玩儿七巧板,从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