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方才的感觉,应离更害怕这样的心跳。
他皱了皱眉说道,“摘星楼一层右角,陛下自可前去。”
李盈点了点头,说道,“那便不叨扰国师了。”
说罢,她转身离开。
而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应离的眸光闪了闪,他捂住了心口,那里有说不清的痛感。
李盈走在摘星楼的阶梯之上,她走得很慢,想得很多。
想到了前些日子的自己,欣喜地以为有了可以倚仗的人,如今看来,实在好笑。
人心如此易变,不如动物的心来得真挚。
她拧着眉,其实到现在,她也并不是全然相信应离的话,应离杀了小黑,包括应离的巨变,她都抱着浓浓的怀疑态度。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李盈想道。
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呢?李盈想不明白。
李盈走在阶梯上的时候,应离先一步来到了丹炉前,他割了些自己的头发变出了些香灰,又从怀中拿出了铃铛,放在一边。
他站在那里,静静看着自己的布置,似乎觉得天衣无缝。铃铛落在地上散落了好些回忆,或短或长都是关于李盈的,看着这些,应离皱了皱眉头,他将铃铛拾起,告诉自己,让她看见这些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等到李盈到了丹炉前,看到的只有一小捧香灰。
丹炉或许是很久很久都没有使用过,里面的香灰都已经凝结,只有一小捧还是散着的。
自然而然的,李盈认为这是小黑的骨灰。
她眼眶泛起了淡淡的红,俯下身,泪珠就落在了地面上,那里恰好是之前,应离放铃铛的地方。
她将骨灰收拢放在了自己的荷包里,荷包的刺绣很密,但她还是害怕,就捧在手心里。
泪珠只那一滴,落在地面上,而后只剩下眼尾的红。
李盈捧着荷包,即使到此刻,她也未必相信这里面的就是小黑的骨灰,可无论是不是,她想带它离开。
她走了。应离从香炉后的柱子边走出来,他低头看着那落在地面的一滴泪,明明天热了许多,可这一滴泪却干得很慢。
应离默默看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想到了落在他手心眼泪的温度。放在胸口处的铃铛似乎在微微发热,他捂住那里,让它平复,也让自己的心,静静。
事已至此,他不该再动摇下去了。这样做,对李盈,对李朝,对摘星楼,都好。
他会是李盈身后最坚实的后盾,他会以国师之名拥护李朝正统,至于旁的,应离不该去奢求,不该去多想。
应离其实也没骗李盈。黑猫是他的心魔所化,有他肮脏的欲念,他卑劣的贪念,尔今,他将它融入自己的身躯之中,打散了那浓厚的黑,于是满头白发又成青丝。
其实还有一种颜色,是触目惊心的红。巨大的痛苦萦绕在他周身,七窍流血,他的喉间好似有呕不尽的血。
血滴落在他的白衣上,滑落在他的脖颈间,他的眼浸着血色,加之那一头从末尾泛上的黑,应离此刻倒是比妖邪更像妖邪。
他痛苦万分的时候,还是握着那颗铃铛。
应离想起了那年随着师父在外云游,走过了某个江南小镇,他在一个极寻常的摊子前停住了步伐,只因为他看见了一个铃铛发饰。
他想到了娇气的小公主,于是买了下来。
师父带着他走了三年,三年后归京,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