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年没有直接回答小七,只是从怀是掏出一叠通缉令,各县发布的榜通告,杂揉在一起,厚厚的一大叠,像皱巴巴的厕纸。

一年前,小七看过这其中的某一张,那时候,她和纤纤才逃离了万花楼不久,嗯,万花楼的老鸨子秦香玉恰恰也是才死了不久……那不甚平整的榜上,大剌剌地画着一个少年人的头相,眉清目秀的少年。光从画像上来看,朱红怎么也不会像个杀人凶手。

秦香玉那起命案一直没能告破,朱红也未被缉拿归案,没想到时过境迁,他们竟又会在这一纸榜上重逢。

小七翻起最近的一张,画上的少年已经些不一样——是眉间的戾气更甚?又或者,面部的线条更刚硬了?她也说不上来。

“这些,是什么意思?”是旧案重提么?还是近年关了,要加速破案?小七扬了扬手里的纸,一时还没来得及细看。

“十三条人命,这小子脖上挂着十三条人命。别看他人模狗样的,其实却是个亡命之徒,这些年,但凡与他有些接触的人都死于非命,现在四州八县的人都在捉拿他。”霍延年最近都在轮值,没日没夜地巡逻,就是因为这起连环杀人案。为了这个凶徒,他已经几天几夜没睡好了,黑眼圈都冒出来了。小七在这个点儿跑来闹事,霍延年心里其实是有些躁郁不安的。

霍延年以前留意朱红这个名字,不过只是因为他曾经是纤纤的“朋友”,到现在转换身份立场,以捕快的角度再来重新审视这个人,他才真正觉得可怕。一年之内,杀了十三个人,这十三个人都是“交往甚密”的“挚友”,伤害挚友的事,还真是不要太多!

是忘恩负义吗?是恩将仇报吗?他想不明白。

小七却在电光火石的刹那,触到了一丝寒意。

朱红的骨子里,流的是漳州朱家的血,他身无长技,能够支撑他活下来的资本,大概也不会太多,他有一副好皮相,他高大英伟又带三分妖媚,从相貌上看,小七其实和朱红是有那么一点相像的。这样的皮相,一般都能做到男女通杀。

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朱红这样品性自私的人也能交到“挚友”了。

那些根不是什么挚友,而是跟万花楼里那些花银子□□宵的有钱人一样一样的恩客啊。

朱红在一年之内,杀了十三位恩客,也就是说,他几乎杀光了所有知他底细的人,那纤纤她……

小七将那一叠纸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纤纤还在家里,柳老爹也没回来,她可千万不能出事!万一纤纤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怎么办?

直觉,在危难时刻往往是可靠的东西,小七又急又怕,再也顾不上和霍延年瞎扯,撒开双腿发疯地往柳家的宅院跑,她跑得掀起了一阵风,卷得地上的落叶和榜纷纷扬扬贴了霍延年一脸,霍延年还在那儿莫明其妙。

……

朱红拧着纤纤,一时也没想到纤纤会反抗,而那些来帮他演这出美人救英雄的大汉们一个个都傻了眼,他们有点闹不清朱红和纤纤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纤纤在朱红怀里又踢又打,用力掰着他的手腕。他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夹着她,绷得一身筋肌铁实,每一寸骨头都在颤抖。原本他只是揽住她的腰,但纤纤挣扎得太厉害,他不得不转而勒住她的脖子。纤纤想叫唤,但被这一勒卡住了喉咙,她伸手抵住了朱红结实的手臂,竭力张开了嘴巴,朝着他的手腕奋力一咬。

朱红吃痛,手肘一松,纤纤便像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

朱红长眉一轩,挑了挑嘴角,抛下那一堆干瞪眼的大汉,兴致勃勃地在后头追赶。

纤纤索性撕了裙摆,一边跑一边将裙幅扎起来。

“纤纤你变聪明了呢。”朱红轻笑一声,那笑声阴柔低沉,带着难以言说的诱惑,听得纤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别追我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纤纤没头苍蝇似地,跑进了人流里。

“啧,想逃啊?有点些儿难哦……”朱红满是不屑的脸上露出几分玩味,他好以整暇地看了看周遭,一转身便消失在深巷之中。

纤纤走上了大路,大路是弧形的,实则是一条远路,要追上她委实太简单了,朱红离开的时候,嘴角漾起了一丝莫测的笑纹,阴沉得可怕。

姐姐死后,他真的就什么也没有了,他被人当小倌那么玩弄,被蹂蹒到生不如死,可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这一辈子太孤单,黄泉路上,他还少一个伴。

这个伴,必须是纤纤,她那么漂亮,又那么听话,还有,她那么单纯,光是那双清澈的眼睛就叫人看着很不舒服,这样的姑娘不死不行啊。他很想剜掉那双眼睛。因为他就是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失去作为男人的最后尊严,他满怀希望地等着有人来救他,可是她却一去不复返。他等了一夜,却像是等了几千年,几万年。

等待,是最难熬的。

等待的时光里,他学会了如何去恨一个人,如何去想念一个人。

他不想落魄地出现在纤纤面前,他必须风光,于是他便一直堕落下去了,他陪过很多男人,有钱的男人,以折磨他为乐的男人,他学会了笑脸相迎,学会满面春风地去承受,然后呢……他留下了所有的心力,去恨纤纤。

只有纤纤,可以平息他心头的怨怒。

纤纤没命地奔跑着,她这一辈子还没跑得这样快,身边的行人渐渐多起来了,她也就渐渐地放松了警惕,却不知在前方的某一处,有人举起了一截木棍,正自微笑地站在瓦檐的阴暗处,默默等着她。

等待,是最难熬的,不过有时候……等待,往往也是最有趣的……

小七一口气跑回了家,却没有见着纤纤,柳老爹一个人在院子里转悠,似乎还在奇怪,为何家里空无一人。小七扶着门框,差点儿栽倒,她心里叫了声“不好”,顾不上和柳老爹说明情况,便又是一通狂奔乱跑。然而人流熙熙攘攘,寻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小七在柳家与霍家之间来回奔波着,她问遍了每一个店家,可得到的回答都只是摇头。

纤纤不见了,就在她气得两眼发黑要去霍家砍人的当儿不见了,她甚至不能肯定纤纤是不是循着自己的脚步出来的。

街上有无数张陌生而平庸的脸,小七看得眼睛发酸,她拉着路人用力比划着,询问着纤纤的下落,直到一个声音从巷口传来。

“谢掌柜,你是说刚才有人在你店外打架闹事?”三四个捕快模样的人站在了一间酒楼门口。

“我也以为是打架闹事,所以才命伙计去通知了官爷,但仔细看看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好像为了抓一个女娃娃,说起那个女娃娃呢我还有点印象……”以前纤纤和小七经常在这酒楼下摆摊,谢掌柜隔着帘子算账,多多少少会往外头瞅几眼。他这一番话,听得小七心间一颤。

“掌柜的,他们要抓的女娃娃,是不是上个月和我一起在这里摆摊的那个?”

小七的声音有些发抖,她拼命想要稳住声线,可效果并不明显。

她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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