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戌日,宣武帝召元勰及高阳王元雍、广阳王元嘉、清河王元怿、广平王元怀、高肇一起入宴。元勰借口爱妃李氏正在生产,因此推辞不赴。
中使相继而来宣召,元勰只好与李氏诀别,然后登车而去。进入东掖门,过小桥,拉车牛不肯向前,于是只好去牛,由人把车拉进。
宴会至夜皆醉,元珍带武士送毒酒至,逼元勰饮之而死。天亮之后,以褥裹尸还府,声称大王因酒醉而死。
李妃放声大哭道:高肇冤枉杀人,伤天害理,老天有灵,岂得好死!
宣武帝在东堂为元勰举哀,赠官葬礼,莫不优厚加倍。朝廷大小官员无不丧气叹息,行路男女尽皆流涕,更憎高肇。
高肇害死元勰,见皇帝不究,由是大结朋党,依附者旬月之间便超升官阶,背逆者不久便陷于大罪。因此专权,与予官职,皆任己兴而为。
延昌三年,宣武帝诏令大举征蜀,以高肇为大将军、都督诸军,都督甄琛等为副。
延昌四年,宣武帝去世,孝明帝元诩继位,诏命撤回征伐军队。高肇听说宣武帝驾崩,哀痛惊愕不已,忧惧身遭祸变,朝夕悲泣,以至羸弱憔悴。
大军将到京城,夜宿瀍涧驿亭。高肇直到城阙之下,衰服号哭,登太极殿,奉丧尽哀。
高阳王元雍先居西柏堂,专决众事,与领军于忠秘议欲杀高肇,悄备壮士直寝邢豹、伊瓮生等十几人埋伏舍人省下。
高肇在太极殿哭祭梓宫已毕,走入西廊,见清河王元怿、任城王元澄及诸王等立于廊下,对自己指指点点,窃言视之,心中便知大大不妙。高肇入省,终被壮士拖出。
明帝下诏暴其罪恶,赐高肇自尽,其余亲信党羽皆不追问。
镜头转换,按下北魏,复说南梁。
北魏朝变之时,梁朝任命尚令沈约为左光禄大夫,使右光禄大夫王莹为尚令。沈约章名高一时,然而贪求荣华,掌权十多年,对皇帝唯唯喏喏,只会顺从。
南梁天监十年,尚左仆射张稷侍宴于东寿殿,自谓功大,怨气露于言表。
梁武帝道:你兄杀郡守,弟杀其君,卿何夸耀哉?
张稷答道:我为陛下效力,亦有微劳。东昏侯残暴肆虐,义师皆讨,何况我耶?
武帝捋其胡须道:张公此言,实令人惧也!
张稷惧恨,于是请求外放,武帝任其为青、冀二州刺史。
王珍国因罢梁、秦二州刺史还京,亦于酒后启奏武帝:臣前入梁山,痛哭不已。
武帝吃惊道:何耶?卿若哭东昏侯则晚,若是哭我,孤且未死!
王珍国急离坐拜谢,自此即被疏远。
时有琅邪民王万寿杀东莞、琅邪二郡太守刘晰,占据朐山,召魏军来伐梁国。
魏徐州刺史卢昶遣郯城戍副张天惠、琅邪戍主傅骥相继赴朐山,梁青、冀二州刺史张稷遣兵拒之,屡战不胜。
梁武帝诏命振远将军马仙击之,魏又遣假安将军萧宝寅、假平东将军天水赵遐将兵据朐山,受卢昶节度。马仙兵围朐山,使张稷督粮馈运,梁帝数次发兵助之。
魏将卢昶上表请益兵六千,米十万石。魏主以兵四千给之,复诏命扬州刺史李崇等治兵寿阳,以分朐山之势。
朐山城中粮樵俱竭,傅骥遂以城降,卢昶引兵先遁,诸军相继溃败。
时逢大雪,军士冻死者三分之二,梁将马仙乘势追击,大破魏军。二百里间僵尸相属,魏兵得免者不过什之一二,梁军收其粮畜器械不可胜数。
卢昶仅得单骑而走,尽弃其节传、仪卫,得进郯城,借守将赵遐符节以为军威。
魏主闻报大怒,遂命黄门侍郎甄琛驰马郯城,缉锁卢昶,穷其败状,及赵遐皆被免官。此次南征遂告大败,诸路军马唯萧宝寅全军而归。
郁州邻近北魏边境,朐山之乱时,州人多与北魏暗中勾结。被马仙平定朐山叛乱之后,郁州之民皆不自安,恐被南梁朝廷清算后账。
青、冀二州刺史张稷政令松弛,以致僚属多侵夺百姓。郁州民徐道角等人夜袭州城,诛杀刺史张稷,传其首级至洛阳,请求举州城降魏。
魏宣武帝不胜之喜,即遣南兖州刺史樊鲁率兵赶赴郁州。
此时北魏饥荒,侍中游肇进谏:朐山靠海,地势低湿难居,郁州更在海中,得其无用。梁朝谓之要冲,则为我闲远之地,远袭不利。方今饥荒流行,烦旅费粮,有损无益。
宣武帝不听,又遣平西将军奚康生率兵迎战梁军。
奚康生未出,梁朝北兖州刺史康绚已使司马霍奉伯出兵,讨平郁州之乱。
天监十二年,沈约病死,终年七十三岁。朝廷诏赠本官,谥号为隐。
字幕:沈约,字休,吴兴郡武康县人,出身门阀士族,初与梁武帝交好。祖父沈林子,乃刘宋征虏将军,父沈璞曾任宋淮南太守,于元嘉末年被诛。
沈约左眼有重瞳,腰间有紫痣,故曰聪明过人,乃曲星之相。
其父死后沈约尚幼,为免遭迫害而东躲西藏,时逢大赦,才免于流亡。母亲忧其劳累成疾,常减少灯油熄灭灯火,使其早睡。
然而沈约则白天读,夜间默诵,终于博览群,如锦绣。沈约初任奉朝请,济阳蔡兴宗任郢州刺史时,引沈约为安西外兵参军,兼记室。
蔡兴宗常对诸子说:沈记室操行可为人师表,尔等当效之。
蔡兴宗死后,沈约辗转迁为太子家令,之后以本官兼着着作郎,迁中郎,本邑中正,司徒右长史,黄门侍郎。竟陵王萧子良开西邸招学之士,萧衍、沈约、谢朓、王融、萧琛、范云、任昉、陆倕称为竟陵八友,沈约特与谢朓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