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嬴欲其子姬倭为嗣,乃重赂仲遂道:若使倭得为君,鲁国之政,当与子共之!
仲遂应允,暗道:叔仲彭生乃太子师,必不肯与我同谋。叔孙得臣性贪,可以利动之。
便以敬嬴贿金分赠叔孙,并转述嬴氏之托。得臣既受其贿,便与仲遂同谋夺嗣。
闪回结束。鲁公薨逝,世子姬恶即位,各国遣使吊问。
齐惠公姜元遣人至鲁,会同公之葬。鲁人谢之,事毕商议答礼。
仲遂在葬礼上见到齐国使者,忽思一计,便谓叔孙得臣道:齐、鲁世代交好,因孝公结怨,遂为仇敌。今齐侯公子元新立,先遣人来会葬我先君,此修好之意也。我可往谢,乘此机会结齐为援,以立公子倭,不亦可乎!
叔孙得臣鼓掌答道:善哉,我当同行。
于是二人便向公子恶自请为使,至齐国拜贺新君惠公即位,并谢会葬之情。
姬恶刚刚即位,不好拒绝,于是准其所请。仲遂与得臣遂赍重礼,至临淄回聘。
齐惠公见鲁国二卿并至,甚为欣悦,遂于殿中赐宴,并问鲁国新君何以名恶。
仲遂见问,便乘机进谮道:因其出生之时,太史占言不得享国,先寡君故取恶为名,以为厌胜。亦因此故,不喜此子。
齐惠公奇道:既云不得享国,又未得先君喜爱,则何必立为太子,承嗣君位?莫非再无其他公子,可托以国?
仲遂答道:非也。先寡君庶长子姬倭为人贤孝,礼敬大臣,国人皆思奉以为君。但因非嫡出,故此情愿让位于恶。
惠公笑道:我谓公执拗,糊涂不明。虽曰立嗣以嫡,乃为周制,但古来亦有立子以长之义。况既为长子,又君之所爱乎?
叔孙得臣闻此,再拜赞道:常言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明公一语道破我国之弊。鲁国信奉周公之礼不移,向来立嗣以嫡,无嫡立长。先君狃于常礼,弃倭立恶,国人不悦。上国若肯为鲁改立贤君,愿先结婚姻,其后行之有名。若公子倭得立为君,则臣等辅之,此后必重结齐鲁之好,专事上国,岁时朝聘,不敢有阙。
齐惠公大悦,因与二卿盟誓,并设婚约。
仲遂与得臣既返,因有齐侯盟约,便大胆施行宫变。遂与敬嬴定下毒计,使圉人伪报马生良驹,诱骗姬恶前往观看。姬恶信以为实,果然前往,并带二弟姬视与姬倭陪同。
仲遂与得臣早在马厩之中提前暗伏刺客,见国君到至,遂踊身而出,当场击杀姬恶、姬视兄弟二人;又骗太傅彭生入于厩所,复击杀之,埋尸于马粪之中,移出城外葬埋。
完事之后,仲遂往报公夫人姜氏:国君与弟姬视往御厩观看母马生驹,皆被母马发疯踏死。太傅彭生往救,亦被踢成重伤,当场毙命。只因尸首面目全非,恐惊夫人;又闻太史卜曰今日大凶,故不敢停尸宫内,已抬出城外厝置。只待新君即位,便行大葬。
姜氏闻说二子同日俱死,不由大恸而绝,死而复苏。
来日早朝,殿头官先报昨日噩耗。众卿闻说恶、视两位公子及太傅彭生之死,便知必系仲遂所为,皆都不敢明言。
惟有季孙行父,私谓仲遂道:子行此歹毒之事,众卿不言,自有天报。冥冥之事,暂且不论,则若晋伯来讨,子将何以处之?
仲遂不以为然:齐、宋弑其长君,尚不成讨,今二孺子被疯马踢死,又何讨焉?
得臣在旁,岔以他语:国不可一日无主,议立新君,是为急务。公子倭贤而长,宜嗣大位,尔众官更有何说?
百官见彭生已死,谁复敢言?乃奉公子倭为君,是为鲁宣公。
仲遂复又献媚:臣闻母以子贵。主公既为鲁君,当尊生母敬嬴为夫人,使居正宫。
百官闻此,皆都致贺,更无异辞。仲遂便亲引卫士,来请公嫡夫人姜氏移宫。
姜思儿泪水未干,闻说仲遂已扶公子倭为君,愈加捶胸大哭,且哭且骂。
乃命左右侍者:即刻收拾车仗,我其归齐。
仲遂佯作挽留:新君虽非夫人所出,然夫人乃国之嫡母,孝养自当不缺,奈何非离故国,欲向外家寄活?
姜氏厉声骂道:恶贼东门遂!先君有何亏负你处,绝其苗裔?我母子何负于你处,行此惨毒之事,将我二子一并谫除?又逼主母移宫,乃以虚言相留!鬼神有知,决不宥贼!
只这一番言语,骂得仲遂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更无半字以对。
姜氏遂不与敬嬴相见,一径出了宫门,登车而去。经过大市通衢,复放声大哭,对围观臣民呼道:天乎,天乎!我二子何罪?被奸贼灭理丧心,杀嫡立庶!我今与国人永辞,不复再至鲁国!
路人闻者,莫不哀之,鲁国为之罢市。因称姜氏为哀姜,又以出归于齐,谓之出姜。
出姜至齐,与昭公夫人母女相见,各诉丧子之冤,抱头而哭。
齐惠公恶闻其母女哭声,另筑宫室,迁母与姊居之,出姜最终病故于齐国。
鲁宣公同母弟名曰叔肹,为人忠直。
因见仲遂残戳公室,助兄夺位,非其恶行,不往朝贺。友人惊诧,问其缘故。
叔肹:但见吾兄,即思吾弟,何以贺为!
友人:子既不义兄,盍适他国?
叔肹:兄未尝绝我,我何敢绝兄?
宣公以粟帛相赠,叔肹固辞:幸而不至冻饿,何敢空费公帑!
使者再三致命,叔肹绝不肯收,只得复命。
宣公问道:吾弟素贫,不知何以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