郤克:我等好意修聘,反受此奇耻大辱,若不报此仇,非丈夫也!
行父等三人齐道:晋若伐齐,我三国必从!
于是四位大夫定盟,约定共同伐齐。至天明不辞齐侯,竟自登车出城,各还本国。
齐顷公闻说郤克等不告而去,反而大怒:小小玩笑,有何大碍,便如此对我不敬!
其后未久,晋景公传檄诸侯,举行敛盂之会。齐顷公派高宣子出席,嘱令以牙还牙,中途不告而去。
郤克趁此机会,便以齐顷公对伯主不恭为由,鼓动晋景公伐齐,给予教训。
晋景公信以为然,由是率军东征,并召卫太子臧,联手伐齐。但因路途遥远,粮草不济,又有楚国为救齐国,声言将再次引军北上,晋景公只得半途而废,引兵班师。
由此楚庄王联齐制晋,取得极大战略成功。
镜头转换,公元前591年,楚都上郢。
楚庄王突然患病,预感不久人世。乃召令尹子重、司马子反,申公巫臣等至榻前,以太子审托之。是年秋,楚庄王与世长辞,共在位二十三年。
子重、子反依照庄王意志,拥立太子审为君,是为楚共王,归葬庄王于纪南城郊。因共王年仅十余岁,公子婴齐权摄君事,主理内外军政大权。
楚庄王既死,贵族间新仇旧恨迅速暴露。以令尹子重为首王族,与申公巫臣为首屈氏卿族矛盾,立即激化。
屈巫因知子重、子反素恨自己,预感危机来临,便连夜单车流亡他国。临走之时,犹不忘带走寡妇夏姬。
子重、子反闻说屈巫逃跑,引兵尽杀其同族,瓜分其家族财产。
屈巫投奔晋国,景公任为大夫,命其前往吴国,教吴人以军阵之术,以共抗强楚。
吴国得到中原军阵战术训练,由此军力迅速强盛,其后便令楚国后患无穷。
与此同时,晋国正卿士会病逝,乃以郤克为正卿。郤克为复兴晋国霸业,便以其侄郤至专对楚国外交,与楚人尽力周旋。命郤至拖住楚人之余,复厉兵秣马,欲乘楚国内部重臣反目,无力北顾之际,寻机出动大军伐齐。
楚国为挽回霸主荣誉,子重辅佐楚共王出兵北上,攻至鲁国,再次檄召诸侯会盟。中原十三国诸侯见檄大惊,不敢不从,遂各派代表汇聚蜀城,以应楚王。
但楚国君臣心中无不明白,此会规模虽大,却乃是小国蚁聚,并无大国在内;且诸侯各怀心机,不过是敷衍应付而已。楚共王大会诸侯已毕,回师南还,诸侯各散。
其后未久,鲁宣公突然暴薨,大夫季孙行父拥立世子黑肱继位,时年一十三岁,是为鲁成公。因成公年幼,季孙行父代行摄政,依周公辅成王故事。
季孙行父聚集诸卿大夫于朝堂,与众臣议道:今之伯主,南楚北晋,而我鲁国是为姬姓诸侯之首,自应联晋抗楚。昔使宣公媚齐绝晋者,东门遂所为。误国大罪,非追治不可。
众卿闻此,皆都称是,不敢反驳。季孙行父遂使司寇臧孙许,尽将东门氏逐出鲁国。
公孙归父只得出奔于齐,东门氏族人俱都从之。
齐顷公准纳公孙归父及东门氏之降,公孙归父趁机进言,说鲁成公欲与晋国合谋,联手伐齐。齐顷公大怒,决定先下手为强,整顿车徒,躬先伐鲁,由平阴进兵,直至龙邑。一面遣使结好于楚,以为齐助。
齐军兵临龙邑城下,列阵已毕。齐侯未及下令攻城,嬖人卢蒲就魁为夺军功,率本部军马轻兵冒进,结果反为龙邑北门军士所获。龙邑守将痛恨齐国,下令碎磔其尸于城楼。
齐顷公大怒,令四面攻之。三日城破,命将城北军民尽皆杀死,以报就魁被磔之恨。
将要继续进兵,忽接临淄急报,说卫国大夫孙良夫统兵袭齐。齐顷公恐齐都有失,乃留兵戍守龙邑,亲自班师向南,来救国都临淄。
兵至新筑界口,恰遇卫军,两下各结营垒对峙,预备交锋。
卫军副将石稷见齐师威盛,便向主将孙良夫献策:我乘虚侵齐,利于速战;今齐师已归,则无虚可乘也。不如退兵,俟晋、鲁合力并举,可保万全。
孙良夫:今辱我仇人在前,奈何避之?
遂不听石稷之谏,是夜亲率中军往劫齐寨。未料齐人有备,卫军一战而败。
孙良夫收拾败军,留石稷等屯兵新筑,自己亲往晋国借兵。适值鲁司寇臧宣叔亦在晋请师,二人便通过郤克引见,一齐谒见晋景公,内外同心,彼唱此和,要求发兵。
晋侯闻知孙叔敖及楚庄王皆死,再无惧怯,于是借机下阶,终许卫、鲁两国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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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检阅三军,大发兵车八百乘,祭师出征。以郤克将中军,解张为御,郑邱缓为车右;士燮将上军,栾将下军,韩厥为司马。于周定王十八年夏六月出师,望齐国进发。
鲁、卫、曹三国闻之,各发兵马来会,次第前行,战车连绵三十余里不绝。
齐顷公闻报晋兵将至,对诸大夫说道:不可使晋师入境,惊我百姓。况齐乃大国,当以劲兵逆敌于境外,方使天下诸侯,不敢小觑于我!
乃大阅车徒,挑选五百乘,昼夜西行三百里,直至莘地(今山东莘县)扎营。
前哨来报:晋、鲁、卫、曹四国联军,皆都屯于靡笄山下。
齐顷公道:晋军虽众,然远来疲惫,我宜速战,此谓以逸击劳。
于是亲修战,遣使往晋营请战。晋帅郤克观,并无多言,许以来日决战。
晋国司马韩厥,是夜睡在帐中,忽梦到已死多年之父亲韩子舆,临于榻前附耳叮咛。
韩子舆:我儿来日与齐决战,当立奇功。但追敌之时,休立车左,毋居车右。
韩厥谨记先父梦中之嘱,故来日登车列阵,亲自为御,居于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