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一声令下,众官及宫人齐称领命,无不凛遵。
卢生以连篇鬼话骗过秦始皇,乃得脱身,但早已吓出一身冷汗。恐其早晚醒悟,必寻自己罪过,便急至东海之滨,来寻黄石公,讨问脱身之计。
镜头闪回,叙说黄石公来历。
黄石公乃是赵国曲阳人,姓魏名辙。儿时便被父母弃于黄山,被鬼谷子云游时看见,就带回云梦山鬼谷之中,养大之后又收为徒弟。
此事除尉缭子及王敖老祖之外,世间并无第三个人知道。
魏辙学成道术下山,便到咸阳,与范睢一起,成为秦始皇父亲庄襄王驾前重臣。
庄襄王死后,太子嬴政即位,范睢被蔡泽劝走,吕不韦拜相,执掌秦国军政大权。魏辙知道列国大战将发,不可避免,便即挂冠归隐,策马离开朝廷。
秦始皇听说魏辙出走,恐天下人议论己无容人之量,于是就带亲信,驱车出都往追。追至骊山脚下,终于赶上,于是千方百计挽留。
魏辙去意已决,便使一个诈死之术,乃是骊山门不传之秘,当夜暴死于驿站之所。
秦始皇见其果然已死,这才罢休,怏怏而回。
魏辙知道秦始皇已去,便即复活,夜奔邳州,隐居于其城西北黄山北麓,黄华洞中。因世人皆不知其真实姓名,就称其为黄石公。
黄石公重回出生之地,于此着立说,写成《太公兵法》、《黄石公略》及《雕刻天》。
经逾二十年寒暑之后,这一日三册天终于写好,就此罢笔,仰天长笑。
便在此时,卢生来至洞外,正好听到黄石公笑声,其响入云,宿鸟纷飞。
卢生喜而问道:仙师遇何喜事,如此开怀畅笑?
黄石公振衣而起,迎出洞府,笑眯眯地说道:你休问我,还是我来问你。闻你等皆在咸阳宫中,今不侍候秦帝,骗其钱财,来我这里则甚?
卢生脸上一红,勉强陪笑:老仙翁休得取笑。正因骗不下去了,要讨教个脱身之计,这才不远数千里之遥,前来拜问。
黄石公延其入府,出言点拨:依贫道看来,你这一帮人中,唯有我师兄尉缭子弟子徐福,最为聪明。骗得几十船财物,又护其数千齐国宗室子弟,远赴海外为王,另开一片天地乾坤,岂不快哉!你等十余年间皆在秦王身侧,岂不闻伴君如伴虎?依我之见,你不如休回咸阳,只将片简入都,密令你那些道友,便以出海寻药为名,去寻我师侄徐福罢。
卢生闻言,顿开茅塞。便又问道:仙师可知,我那徐师兄今在何处?
黄石公:也就是你来。若是换个别人,我绝不以实言相告。
卢生:若蒙仙师指点,感激不尽。
黄石公:去此正东,出海三千余里,有筑紫岛。岛上有山,名曰不二山,又称蓬莱,或曰富士山。徐福便在山下立国,名曰扶桑之国,自为国王,实为海外天子也。
卢生问得明白,不由大喜,再拜称谢。
由是果依黄石公所言,给秦始皇上一道奏疏,讥讽其寻道访仙,妄求长生之事;又附写一通信函,转托驿者传送咸阳,转寄修道诸友。
此后卢生便住在黄花洞中,一边向黄石公讨教道术,一边等候诸友到来。
半年之后,韩终、侯公、石生等一众术士,果携秦始皇平日所赐重金而至,寻到黄山黄花洞中,来见卢生。说以秦始皇再次受骗上当之事,无不大笑。
卢生见诸友皆至,一个不少,便即告别黄石公,向东来至海滨,雇佣大批工匠,造船一艘,旬月造成。见其船不惧风浪,行驶如意,便择风和日丽之春,扬帆出海,前往扶桑。
秦始皇被骗十余年之久,至此人财两空。
韩终等人离开咸阳之后,驿馆吏役将卢生所上奏疏呈递进宫。秦始皇览其表曰:
前承陛下垂询,徐福先生因何去而不归者。臣今日辞帝远行,便可答复陛下。我等所言长生之事,确实非虚,自古有之,然非陛下所能修成者。世人若欲长生,需远离尘嚣,遁迹物外,非是丹药所能达到也。陛下胸怀江山,每欲驱役黎民,己心不净,何以修行?人自身本有长生草,种于心田。则田园荒芜,何以种得长生?海外三仙山蓬莱、方丈、瀛洲者,不过是人身三大丹田。不向内寻,外求何用?谨以此复,勿以为念。
始皇帝览罢,怒不可遏,急遣铁骑四处追寻卢生等人,早已踪影不见。嬴政由是对求长生之事幻想破灭,便息其念,转而欲用儒家及法家两派卿士,专心治国。
三十四年,秦始皇于咸阳宫大宴君臣,令众卿献言建策,畅所欲言,共论国事。
仆射周青臣面谀天子,颂辞如捧皇帝功德巍巍,上古诸帝,皆不及陛下威德。
博士淳于越奏道:臣闻殷周之王千余岁,封子弟功臣,自为辅枝。今陛下拥有海内,而子弟为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臣,并无辅拂。若朝廷一旦有事,则郡县不能养兵,何以相救哉?事不师古而能长久者,未所闻也。周青臣又进谀辞,以重陛下之过,非忠臣也。
秦始皇听后,不动声色:众卿,可就此讨论淳于越之奏。
丞相李斯:三代之政,何可法也?公等儒生,不师今而学古,道古以害今,如不禁止,则君主势降乎上,党与成乎下,四海统一之局必遭破坏。为别黑白而定一尊,树立君王绝对权威,我有三策,若陛下纳而行之,必可致六合混一,天下太平。
秦始皇:今日论政,各言其是,又何间焉?贤卿请道其详。
李斯:其一,除《秦纪》、医药、卜筮、农家经典、诸子及历史古籍,一律交缴官府销毁;其二,凡论《诗》、《》者死,以古非今者灭族,官吏见知不举者,与其同罪;其三,凡愿习法令者,以吏为师。若得如此,则非但海晏河平,且万民一心,共乐秦政也。
此言一出,众儒皆怒,纷纷裸袖奋臂而起,议论汹汹。秦始皇却闻而大喜,止住众生议论,立即批准李斯建议。宴会散后次日,就下诏命,令全国各地收焚。
一声令下,不到三十日内,六国原存献及百家之,就都付之一炬,化为灰烬。举国之所留下来者,除医、卜、农、史之外,只有咸阳皇家图馆内一套藏。
始皇焚,历代士言之切齿。隋臣牛弘曾撰“华夏明五厄”,说中国图之毁,首为始皇焚,次为赤眉入关,三是董卓焚洛,四是五胡乱华,五是周师入郢。
焚次年,方士、儒生及六国遗士开始诽谤秦始皇,说其天性刚戾自用,专任狱吏,事无大小均自决断,贪于权势。又提起徐福、卢生之事,说天子愚不可及,上此恶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