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朝风瞳孔倏忽间扩散开来,整个人有些发懵,半晌又仿佛想起什么,突然间苦笑起来:“原来前几日死的那个姑娘,就是颂娘?”
这件事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只是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颂娘”这个名字。
“颂娘是怎么死的?”石朝风无视掉杨怀善刻意的回避,追问道,抬起眼死死盯着他的表情一丝一毫的变化。
一滴冷汗从杨怀善额头滚下来,喉咙上下蠕动一番,为难地开了口:“大师既然在村子里待了有些时日,应当知道才对。”
石朝风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对,但也仅限于从村民口中得知的,颂娘死在村长你们家门口这只言片语。”
对于这件事,石朝风猜测杨怀善应该是动了人脉封锁了消息,不然他在村子里待了这么些天,不可能只听到这样简短得让人无从关注的寥寥几句。
只认为不过是某个村妇大半夜在杨怀善家门外暴毙倒地,杨怀善还好心将她的后事给料理了。
孙真害怕地抓了抓脖子:“大师突然问起颂娘,难道说,我表哥表姐的死,是颂娘的报复吗?”
石朝风点头:“刚刚我在记忆里,的确发现有颂娘的踪迹。”
“这……”孙真慌看了看仍旧不愿开口的杨怀善,一拍大腿道,“唉,舅,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了吧!还能有什么事儿比咱们家安全重要的?!想想妗子,想想俺娘,还有你那俩孙儿!”
看得出来孙真对这件事并不知情,他怕这鬼也缠上自己,一股脑劝杨怀善把颂娘的事情交代出来。
杨怀善也不想剩下的家里人再出事,叹出一口长气:“颂娘的事,我想来想去,还是因为她娘。”
“她娘?”石朝风眯起眼睛细听。
杨怀善一点头:“颂娘还小的时候,她爹在外面和别人起了争执被打死了,她们娘俩孤儿寡母讨生活,十分辛苦。几年前她娘因积劳成疾,生了病,每天都需要吃药调理身体,但那些药材不便宜,为了给她娘治病,家里的积蓄很快就都花光了。”
杨怀善感慨万千,思绪中饱含无可奈何:“眼见着快吃不起药,颂娘便四处借钱,只可惜她娘的病实在是没得治了,倾家荡产吃那些药无非吊着一口气,最终只会人财两空。”
“有一日,颂娘又来我家借钱,我之前已经借给她不少了,深知这些钱借给她压根就要不回来,那天我心情不太好,就说了几句重话将她赶出去了。”杨怀善看起来似乎有些后悔,目光有些痴滞,“当时我跟她说,她娘迟早都是要死的,与其天天靠吃药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不如早点死了解脱……”
“舅,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孙真怨了一句。
杨怀善摆摆手:“我也是不想看着她再被她娘拖累,一时冲动就说了那些话,实在是罪过。”
“后来呢?”石朝风催促他继续说。
杨怀善顿了顿:“后来她娘因为吃不上药,就病死了,没过两日,她就突然在我家院外自杀了,我想,应该是丧母之痛才让她想不开的。”
石朝风沉思起来,如果杨怀善所言非虚,颂娘认定杨怀善拒绝出手相助从而导致她娘的死,一时愤恨自杀身亡,怨气不散缠上了杨怀善,并在杨怀善子女身上报复,倒也说得通。
只是……
石朝风又想起那日湛蓝天空下如清冽山泉般的眸子,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然而事情走到这里,不管怎样,石朝风都需要做些什么,姑且认为杨怀善方才所讲便是颂娘化鬼作祟的动机,想要结束这一切,必须先平息颂娘的怨气。
“颂娘现在埋在哪里?”石朝风问。
“就在村子后面的鬼坡上,村子里死去的孤寡都埋在那里,颂娘死后,就把她埋在了她娘旁边。”杨怀善连忙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