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旁站着的老头闻声将视线瞥去,吞了口粘稠的口水,喑哑着嗓子问道:“辛家小哥回来了没?”
她旁边的老妇顿时止了痛哭,挂着满脸泪水转头朝向老头抱怨:“咱一双儿女都没了,你还有心思挂念别人家娃!”
老头皱了皱眉,推搡了老妇一把,没接茬,一双哭干了的眼睛红通通望着那个人。
这副憔悴模样实在令人不忍,方才在旁说闲话的小哥顿时软了语气,抓了抓脑袋朝老头道:“村长,您就甭操心别的事了,春妹子后事儿要紧。”
“回没回来?!”老头又重复问了一遍,声音高了一调,窝了些闷气在里面。
他杨怀善在这村子里当了三十年的村长,扪心自问并没做什么亏心事儿,相反,村里大家伙儿谁有困难,有需要,他都尽量替人安排妥当,这村子里没有人不信服他。
如今村子遭了这等邪雾困锁,又突然暴毙了一双子女,他实在想不通到底哪里得罪了老天爷。
旁边的人看他这个样子,只能连连摇头:“还没见人。”
杨怀善脚脖子一软,歪倚在棺材上,神色木然,愣了半晌,才又道:“跟村民们说,这些时日都不准再出村了,除非亲见着出去的人能回来一个。”
“嗯,村长放心,我们保证替您传话出去!”村民们道。
随后众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中间那两口棺材上:“村长,您看这差不多……”
杨怀善重重叹了口气,抬起枯手,用拇指和食指用力在眼睛上按了一按,疲惫地摆摆手:“送了吧……”
话音方落,他身旁的老妇人顿时再度哭嚎起来。
旁人也不得劝,只默默地站出来将那口棺材抬到火堆近挨处,拆了几坛子酒统统浇了上去,再有人举着火把过来,仔细把棺材点着。
大火愈烧愈烈,灼热的气流甚至把大雾都给冲散到一边。
可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哀悼的氛围中时,忽然从那棺材里传来一声犀利的女人的尖叫。
“啊——!”
接着,那棺材在熊熊大火中突然裂散了架,一团乌黑的气团从中翻涌而出,黑烟之下压着一具已经烧成了碳的尸体,口目皆睁,形成三个黑黢黢的空洞。
“不得了,不得了!真撞了邪了!”众人霎时间慌作一团。
“孩子啊,你死得冤啊!”老妇人恸喊一声,当即便昏死过去。
杨怀善也吓得不知所措。
难道说这村子真有鬼邪作祟,竟连死人也不肯放过?
“因果报应!因果报应!”不远处,不知谁狂笑着大喊。
视线循声而望,原是个男人站在那边,双眼盯着此处的火光与人群,衣衫褴褛,状似乞丐,脸上虽笑着,手中的拳却握得又硬又紧。
“这村子早完了!”男人大笑一声,整张脸不知何故憋得通红,说完这句话,便噗通一声仰面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