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L所在那层的候梯大堂又换上了新的坐地花瓶,同事们都不知道昨晚的事,只在窃窃私语说对面那家公司在搬走了,好快就会有新公司入驻,难不成是人未到花瓶先换了?看来对方很重视风水啊连这些细节都不放过。
“你和刘华认识?”朱兰兰在茶水间截住纪年,边倒水边问。
她虽摸不透对方出于什么目的挺身而出,但她确定面前的人绝不是乖兔子。
“他是你的……”纪年目光里带着审视。
“嘁,”朱兰兰看懂她的眼神,冷哼了一声,“我总不至于瞎了看上他。我们是重组家庭,刘叔叔是好人,只可惜去得早。然后留下个住在囍帖街的混蛋儿子天天讹我们钱,晦气。”
她提到“囍帖街”三个字的时候,鼻头都是皱的。
在新城区打工的白领,好像天然地嫌弃旧城区。
“干嘛不报警?”纪年冷水倒了换热水,不回她话却反问道。
“说得你好像很熟似的,家事报警只会让我妈糟心。”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你被骑吗?”朱兰兰带刺地问了一句,眼神挑衅,“我不知道你帮我是什么目的,所以我不会多谢你的。”
纪年没有理会她的一语双关,拿着水杯径自离开。
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了两天,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信隆的对接不知不觉已经进行了一周,大客户果然又拽又卷,给得了这价钱就没有让他们下班的打算,时时刻刻微信群轰炸不止,大半夜的还在发邮件给设计方案提意见,要求第二天十点就要收到修改稿。纪年打醒十二万分精神应对,日日疲于奔命。
偏偏陈韦志正路不走还要走歪道,一天到晚要攒局让纪年去陪信隆的欧主管喝酒。她推脱不了,拉着设计部的男壮丁去了一次,陈韦志觉得她不识相,有点生气。
“纪年姐,我怎么觉得信隆是人家不要的硬骨头,不然怎么就轮到咱们来接呢,”同组的小张刚毕业不久,进GL后一直跟着纪年,她老觉得这位带她的姐姐总是时运不济,能力被低估,明明做事靠谱又冷静,却总被上头拿来开刀,眼看隔壁朱兰兰整日红光满面,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纪年淡淡地回了一句:“你草拟的邮件我把修订版发回给你了,认真看看。”
小张听闻立刻打开邮箱,过了两秒,耳廓都红了。
“信隆是很值得我们全力以赴去对接的大客户,流程严谨、业务洞察能力强、对设计细节有追求,当然相对应的你就会觉得龟毛、难缠、不好对付。”
小张低下头去,嗯了一声。半晌又抬起头来,小小声说:“可是纪年姐,我们已经好几个客户的回款业绩没有入系统了,明明我们是有……”
底下的员工不参加跟陈韦志的周会,但纪年被K的风声总是不知道从哪里会传出去,小张觉得莫名其妙的,明明事儿都干了功劳却不在账上。而且风传朱兰兰年底铁定升组长了,想想都觉得心里堵。
“做好自己的事就好,有时数有点延迟入账也是正常,”纪年宽慰着,迅速地一锤定音结束讨论,“陈总自有分数。”
小张不再说话,回自己座位改邮件去了。
纪年蹙了蹙眉,盯着电脑屏幕里那一条两分钟前收到的微信信息。
“陈韦志:小纪。半小时后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她握着水杯的指节紧绷发白,半晌,回了一个“好的”。
然后在联系人快速找到个李小龙头像,点进去。
“纪年:师父,最近那人有来吗?”
过了五分钟,她收到回复。
“秦国富:巧了,明晚他秘包了个大包间,好像要给哪个兄弟接风来着。”
纪年怔了一下,迅速回复:“帮我在旁边订个小包间,谢谢师父。”
关闭对话框,她拉开抽屉拿出个口红补了一下,再理了理头发柔顺地别在耳后,然后捞起手提电脑和件夹走向陈韦志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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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夜晚,Sleepless Cl的灯光如璨金流泻,男男女女觥筹交错,眼波迷离。
暧昧在呢喃,欲望在发酵,成年人心照不宣的念头全数浸泡在红红绿绿的酒里,随着身体的扭动而倾洒出来。
这家夜店是秦国富朋友开的,他时不时过来帮手调个酒,一圆自己调酒师的梦。
海味街布鲁斯拳馆的老板去做调酒师,这个诡异的组合曾被纪年调侃他有点像国际间谍。
十点的时候,秦国富远远瞥见纪年和一个男人走进了包厢。
十点半,另一个包厢也蜂拥来了一群人,男男女女一大堆,看不清人脸。
十一点他在吧台调酒,看见纪年从房间出来,甩开身后拉住她的男人,跌跌撞撞出去,像是喝多了要去吐。
十分钟后,她踉跄着回来,进了包厢。
不过,是隔壁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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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康开了第三支香槟,今晚的开酒速度简直是破了他的记录,史上最慢。
他觉得这次答应钟俊豪承包这次的接风,是被他坑了。
对方似乎兴趣缺缺,拿过杯子一饮而尽之后,便像尊佛一样独自坐在角落处,撂下一句:“我不怎么喝酒,你们随意。”
真是笑死人,他身为华富集团的华大少爷什么时候还要这样看人脸色了!不喝酒?不喝酒答应来Cl干嘛?看装修哦?!
他在莺莺燕燕包围中哀怨地看着钟俊豪,低声道:“你玩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