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她似乎是真的累了,回应都敷衍。
第二日,两人结伴去购中心,裴烁发现纪年的手机从白色索爱换成了香槟金的iPhne5s。
“你换手机了?”
“嗯,”她没有与他对视,“拍照效果更好一些。”
裴烁莫名觉得心里有点堵,可终还是声音柔下来:“要不要去吃烧鹅髀饭?”
“哦。”纪年应了一声。
裴烁看着她的背影愣怔了两秒,垂下眉。
这种感觉竟如此熟悉,他记得当年阿妈将他的手交给阿嫲,转身走上钟明丰的车时,就是那样的背影。
她甚至连车窗都没有摇下来。
午饭后两人就回去了,路上纪年接了个电话,她说了句“稍等”,别过身走到路边去接了。
裴烁瞥到那亮着的屏幕里,显示来电名字“钟”。
而纪年接了那个电话,转身就跟他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别的事。”
说罢长腿一迈,便跑过对面马路去了,连一句“我帮你把拿回去”都没有给机会让他说出口。
下午裴烁一个人在家里看,手机收到一条银行发来的短信。
“纪年于1月26日1时58分向您账户131存入人民币38580元。[中国银行]”
他突然有种凳子往下陷的感觉,整个人像坐在流沙之上,下一瞬就要被没顶。
纪年是将近十点才回的家,洗漱完看见手机一条微信入:
“能出来聊聊吗?”
纪年打下一句:“累了,明天再说。”可是食指在回车键上方悬着,就是没有按下去。
最终手指移到删除键,又重新打:“好。”
择日不如撞日,迟早都要面对。
“我收到短信,”裴烁哑着声,面上无澜,“你转账给我做什么。”
院门外的蓝色连衣裙、被“好心劝告”的法律顾问、从天而降的新手机、来电显示的“钟”、莫名其妙的还款、接连几天的晚归……
一层一层线索垒上去,这个叠叠乐快要成一个通天塔。
“想着你出国要用钱比较多,所以想一次性把钱还给你,”她没有回避他炽热的眼神,直直地看进去,“我们,两清了。”
“什么两清?”他压抑了大半日的情绪被这两个字一下掀翻,眼里泛起骇浪,“谁给你的钱?”
话一出嘴边,裴烁就后悔了。
呼之欲出的答案如同叠叠乐最下一层积木,抽出来亮了底牌,便连回旋余地都没有,顷刻坍塌。
“算了,是谁的无所谓。”他自己接了自己的话,“我说了你不着急还钱,不还也没关系。而且我不出国,我会想办法考南城大学的。”
“没必要,各人有各人的前程,”头顶的灯丝闪了一下,纪年不自觉轻颤了一下睫毛,又抬起眼,平静地看向前方,“我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
她没有再给他问话的时间,转过身回自己家,关上了门。
连“晚安”都没有讲。
过了好一会儿,裴烁头顶的梯灯熄灭,他一个人默默地站在黑暗里,像是找不到灯塔的航船,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他后悔今晚这样着急地逼问她,搞得不欢而散。
黄历上明明就写了:大年初三,赤口,不宜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