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俊豪抿了口香槟,狐狸眼一眯:“你目的达到了啊。”
华康想想,也是。打了照面,对方也答应牵线介绍自己的导师看看能不能为华富集团的项目背,的确此行不虚。
钟俊豪朝他使了下眼色,示意赶紧让那几个妹把酒都开了蛋糕也切了,好让他墟墟冚冚拍两张照片发个微信过去就收工去另一摊。
要不是老爷子一天到晚唠唠叨叨,他才懒得演这一出。
在穷奢极欲纸醉金迷的夜店接风,估计老爷子和他那位看到这照片后,在短时间之内不会再理自己,他乐得清闲。
在场几个弟兄也是有眼力见的,纷纷开酒碰杯吨吨吨地干。过了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一个三层的黑金蛋糕被推进来,上面浮夸地缀满了金箔和糯米纸制的美金。
华康看了一眼钟俊豪,示意场子让给他。钟俊豪缓缓站起来,头顶的旋转灯在他一身黑皮衣上投下了蓝蓝绿绿的光斑。他对着角落里的人张开双臂,一双狐狸眼直直看向灯光昏暗的前方:“欢迎镀金归来。”
那深陷在沙发里的身子慢慢前倾,隐没在黑暗中的脸渐渐没进光里,却一副礼貌而慵懒的模样,并没有立刻起身。
他的右耳有一颗耳骨钉,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像一枚银色的星环。
钟俊豪一手搭在推车把手上,一字一顿地说:“祝你在这里顺风顺水,一夜暴富,细佬。”
充满动感的电子乐适时放大了音量,现场的人自觉地high起来,喝彩声四起。
“W”
“砰——”
门突然被撞开了,一个高瘦的身影踉跄着进来,直直冲向那个蛋糕车!
旁边一剃着寸头的男人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那纤细的小臂,皱着眉呵斥:“喂,小姐,你走错房了吧?”
那半隐在角落黑暗处的身影,突然倏地站了起来。
喝茫了的纪年刘海半遮住了眼,睫毛仿佛是沾了露水的羽翼,沉沉地扑闪了一下。她缓缓举起一只手指,歪了歪头,含混着问:“这不是……洗手间吗?”
拉着她的哥们儿失声笑了:“你什么时候见过女厕所有这么多男人?”
纪年疑惑地看着前方,脚步虚浮站不稳,她手指点了点前方,目光在眼前几个人身上来回游走,仿佛没办法对焦,皱着鼻子喏喏地嘀咕:“是哦……”
那寸头明显不耐烦了,准备扯着她的手臂用力将她丢出门外。
角落处那人本能地迈开步子向前,手也不受控制向上抬起,似是要制止。
却突然脚步一滞,手慢慢回收,而后便安静地抱臂而立。半隐在黑暗里的一双桃花眼了然地看着纪年,嘴角微抿。
他看见了,纪年那双在黑框眼镜后如小兽般的乌眸,在迷离的瞬间锁定了她前方的猎物。
她用力甩开了桎梏她的大掌,向前步步迈进。她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一字肩线衫,松松垮垮地在右肩滑下一半,露出内衬的黑色吊带,瘦削的锁骨若隐若现。右手没在宽松的袖子里,只伸出一只食指凑到华康的鼻尖跟前,一下一下点着空气:“陈,韦,志。”
华康站在蛋糕车前,一手插裤袋,高挺的鼻子微微侧了侧躲开,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这个喝多了的疯女人。
“陈韦志,我忍你……很久了,”那染了酒气的双眼霎时间便涨了潮,喉头的哽咽伴着一个酒嗝不受控地倾吐出来,低低的泣音传入他耳里,“你借工作之名骚扰也就罢了,我就是个打工的,不是出来陪酒陪笑陪睡的……”
被错认的华康显然没兴趣听更多,正想推走她,却听她的气音断断续续的:“还要我去陪那个信隆的老欧喝酒,你明知道他是个咸湿佬……不仅如此,你扣着我们组的业绩不算给我们,让RL每次的数据都这么难看……”
华康的耳动了一下。
她声音极低,像是浸湿了的海藻,浮浮沉沉:“哦,是怕完成了业绩上头会压更多KPI下来?呵呵,陈韦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旁人听不见她在嘀咕什么,这种往大少爷身上生扑的女人见得多了,那寸头伸手便想钳住她的手腕将她拉离,却被华康按住。
他顺着她的话往下探:“哦,在想什么?”
纪年向前小小颠了两步,凑到他耳边,扯着他的衬衫衣领轻轻吐了一口气。
华康眉头蹙起,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缓缓地将衣领从她手指里扯出来。
一旁的寸头一下子反应过来,赶忙扶着她肩膀掉了个头,拎着她往外走:“哪里来的疯女人……”
纪年踉跄着转了个圈,恍惚间却看见他身后的钟俊豪,正一手扶着蛋糕车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眼尾意有所指地朝旁扫了一下。
她怔愣住,顺着他的余光看去,只觉得脖后一凉。
只一瞬,她的眼睛又迷离起来,仿佛很困惑自己到底在哪里。
下一秒便被拉出了门。
出了房门,正正撞上了四处寻人的陈韦志。他一看见喝得两颊通红的纪年半靠着一个寸头男,就气不打一处。他今晚用信隆的项目压力和不知哪来的小混混上门斗殴为由,一直在说纪年的不是要教她做人的道理,进而灌她酒。眼看人都已经喝糊涂了,结果一个没看好冲了出去,半天不见人影。
他伸手便要捞过纪年要带她回包厢,却打横里伸出一只修长白皙而指节分明的手,一下钳住他的手腕将他整个人甩到了墙角!
包房外是震天的电音轰鸣,镭射灯划过人们的脸,看不清眼神。
陈韦志吃痛大叫一声,喝了不少的他也有点上头,下一瞬便整个人要扑将过去,却在拳头抬起那一刻不知怎的,左脚踩到右脚,右膝又绊倒了左膝,整个人往前摔了个狗啃屎。
纪年看着横在脚下的人,眼神困顿,似乎一时想不起这人是谁。
身后有人将她滑落肩头的线衫拉上去,又退到人群后面。
华康给旁边的寸头一个眼神,几个弟兄便“呼啦”一下上前夹起趴地上的陈韦志,架了出去。
在吵闹的音乐声中寸头走到纪年面前,手掌拢在嘴边凑到她耳边大声而客气地说:“小姐,我差司机送你回去。”
酒保也有眼力见,引他们从后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