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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这样快。
周六,纪年登陆自己的网店发现一溜烟的刷负,差评满天飞。而奇葩的是,没有一个差评是原生订单的,全部都是已有顾客评论下的补充评论,说自己买了同款,可是布料质量差、有色差、货不对板,还说客服态度恶劣、退货无门。
而且做戏做全套的是,每一个差评的账号都不一样,看起来真实无比。受这些差评影响,好几单在途订单都申请退款了。而咨询裙褂的顾客明显变少,即使有也质疑质量问题,迟迟没有人下单。
纪年紧急向商家客服申诉,说被人恶意中伤。而在平台还在核实的期间,又涌现一波人跑到店铺的微博还有婚庆相关论坛下散播言论,叫大家千万别去帮衬那家“珍爱婚纱”,玄乎得很。说那家店老板娘就是个离婚的,可能是怨念使然,在那买了婚纱的婚姻都不幸,不是有小三就是婆媳关系恶劣,最终都只落得个离婚下场。
纪年她们起初是不知道事态发酵程度的,直到囍帖街有好几家相熟的婚纱店老板打电话给何美珍说生意大受影响,每日都有顾客神经兮兮地问:“老板你不是离婚的吧?这条街哪家店意头好一点啊?”
朱春穗忿忿地说:“欸离婚女人犯法哦?早在六十年前邓颖超女士就在《婚姻法》里支持了妇女结婚和离婚自由,现在都21世纪了啊,还有人这么食古不化吗?还相信这些神神化化的言论!”
陆秀珠则悻悻地说:“那人家结婚肯定想要个好彩头,换了你也会有点忌讳吧……”
何美珍却忙着跟其他店主赔不是,说自家的事影响到大家了,会尽快解释清楚。
纪年一边忙着网店的灭火一边埋怨:“为什么道歉?做错事的又不是我们,那些社交平台上的言论一阵风就过去了,根本不需要解释。至于跑到店里去的那些人,有几个是真顾客?说不定还是那些搅屎棍的人。”
她坚持把这件事同步给了当初报警的警局,不知道两件事是否有关联。
“可是也并没有人找上我们,他们到底图什么啊?”何美珍有点六神无主了。
纪年不语。
图什么?
图你货,图你钱,图你疑神疑鬼夜不能寐,图你永远不得安生。
惹上一个赌徒,就是一生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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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明辉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低头瞥了一眼,又懒懒地窝回到沙发那,闭目养神。
有人在身旁落座,叉了块香瓜细细地咀嚼:“你那细佬,好像急了。”
“哦,”钟俊豪微微睁开眼,给旁边的钟明辉斟茶。
“看样子,你还没出手处理啊。”
“急什么,”钟俊豪擦擦嘴巴,手指轻轻敲打桌面,眼尾微挑:“雪中送炭才尤为珍贵。”
“哦哟,看来这次你还真上心啊,”钟明辉笑了笑起身,那真皮沙发的靠垫表面如水波扩散,渐渐恢复平整,“别玩太过火。”
“知道的,拉叔,”钟俊豪将叉子放在碟子上,发出细微的“叮”一声:“一家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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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评论好像是在一夜之间消失的,再没有新增过。
警局的打电话来,说按IP地址锁定了嫌疑人,而那人供认不讳,初始动机竟然只是因为失恋了,所以随便找了家婚纱店发泄。那人认错态度良好,最终只判了几天拘留以及罚款。
而这人,明显跟之前两个追债的毫无关系。
何美珍终于吁了一口气,觉得大步揽过。
纪年却觉得匪夷所思,危机突如其来,又突然解除。她找不到人商量,就把裴烁捉来想要借个脑前前后后分析透彻。而这位“饼少”今晚却一味地“嗯”,眼神闪烁。
“喂,你不觉得这里面很蹊跷吗?”
“说不定真是你想太多呢,前几年金融风暴好多人失业,社会焦虑又浮躁,不正常的人多得去了……”他对着她笑了笑,突然来了兴致:“我饿了,要不要请你去吃宵夜?”
纪年被他硬拉去囍帖街尾的多宝食街,那是南城出了名的传统美食街,花姐的小吃店就开在那。
“去吃生滚粥怎么样,还是你想吃烧烤,汤粉汤面,或者糖水?”
纪年有点好奇:“讲得你好像好熟似的。”
“好说了,生滚粥的话就去梁新记,猪润同粉肠都够肥美;吃烧烤呢就去老王那,不过估计这个钟数得打包站着吃;吃面吃粉就去一记吧,蟹籽鲜虾云吞乒乓球那么大;至于糖水了哦,唔使问阿贵[3]肯定就去找花姐啦!”
南城三月雨水多,东风解冻却惹来黄叶满地,一边繁花似锦,一边落叶纷飞。他边说边引着她朝前走,从安宁静谧走向热气蒸腾。
纪年想了想,回道:“生滚粥吧,好久没去梁新记。”
裴烁便拉着她过到另一边马路,一路上与旁人熟络地打着招呼:
“贞姨,今晚好生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