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这一行岂不是会面临走下坡路?”何美珍想起过往,眼里黯然了一瞬:“只可惜我们的街铺没有了。”
曾几何时,她的店可是囍帖街门面,后来退而求其次进到内巷,而今连街铺都没有了,实在是她的心头刺。
“等以后还完债,再东山再起嘛!”阿萍宽慰道。
“也是,事在人为,总有柳暗花明的一天,“何美珍深吸一口气,振作起来,“时代总在发展,以前点煤油灯、后来开光管、现在都用节能灯,变的是灯的形态不变的是对光明的需要;最早的相机照相会冒烟、之后用胶卷、再后来是数码相机、现在很多手机的拍照效果也很好了,变的是灯的形态不变的是对留存回忆的渴求。也许以后大家不一定需要一个结婚证来为爱情上保险,但不变的是对爱情的渴望以及仪式感。少人结婚但也许对婚庆婚纱的要求就更高了,我们也得与时俱进。”
阿萍频频点头。
何美珍又转而向纪年,“年年啊,你准备高考了,盘生意我跟你萍姐盯着,你接下来要花多点时间温啦。”
过了一会,她没等来纪年的应答,转头看见她正盯着报纸发呆,又唤了一声:“年年?”
“啊?”她似是被惊醒。
“诶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整天看到你发呆。对了我煲了椰汁西米露放冰箱,你拿两碗过去给烁仔同陈阿嫲吧!”
纪年应了声,转身出去。
何美珍轻轻叹了口气,她总觉得好像从什么时候开始,跟女儿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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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年敲301门的时候,陈阿嫲正在换鞋:“多谢年年,我约了人去平安大戏院看正印‘大老倌’的大戏啊,烁仔在房间你去找他吧!”
房门半掩着没有关,她轻敲两下,隐约看见里头的人没动,她捧着碗西米露进去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踌躇间,桌前的人摘下耳机一蹬电脑椅,哧溜滑向身后的柜。
他看见了房门外的纪年。
“嘶……”一下没收住力,膝盖撞到了柜,:“怎,怎么……”
纪年大大方方推门,递过去:“椰汁西米露。”
她一眼瞥见了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外语,以及桌面散乱的和笔记本。原以为他是在准备雅思考试,可是再定睛一看:“你在学西语?”
裴烁又滑回去,伸手想盖上,又觉得此地无银,索性“嗯”了一声。继而连忙脚尖一抬,把最下层开了一半的抽屉踢进去。
“杰叔说你在准备英国的大学,你这是要报西班牙语专业?”纪年走上前去,却一下顿住了。
裴烁已经来不及遮挡了。
“你要报小语种?”她瞥见了桌面那张申请表,突然莫名心跳加快:“你要申请南城大学的提前批?”
“嗯。”他不想否认。
“你这是……放弃出国了?”
裴烁苦笑了一下,朝床上抬了抬下巴。
纪年惊讶地看着枕头边的英国预科课本,以及雅思卷子。
所以在接下来这一年,他既不放弃高考,全力准备小语种的提前批;又不放弃出国,同时进行英国预科学习和雅思考试。
“阿烁,你疯了吗?!”
裴烁手指蹭了蹭鼻梁。
可不是吗。
“没想到吧,我也有拼了命读的这一天。”他笑了笑,痞痞地发起挑战:“一中考神要不要比比看,我们俩高考分数谁高?”
她被激到了,眼角一勾:“赌什么?”
他原本也就随口一说,这下反而有些迟疑:“赌……一餐饭?”
纪年“嗤”一声,微微侧头盯着他想,直盯得他心里发慌。
他觉得她眼里有蛊。
“赌卖对方的东西,如果你赢了,我帮你卖一个月的囍饼;如果你输了,你帮我卖一个月的婚纱。”
“吓?”
“怕啊?”
“嘁,卖就卖,怕你啊?再说了,大概率是你输。”
赌卖婚纱算什么?他赌上的可是他全部的自由。
裴烁看着她伸过来的拳头,便也举起手与她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