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缘凡大概是心里积累的压力太多,需要找一个人倾诉,或者是因为她的母亲,在病了这么久之后,第一次对一个外人表现出了亲近的一面。内心中未曾如何挣扎,傅缘凡就叹了一口气,说:“我的母亲患了健忘症,人老了之后,身上也有不少的问题。最近一段时间,健忘症的状况愈发的严重了,现在已经快要连我都不认识了。”
她吸了一口气,明知道跟一个外人说这些不太好,但在方琼的注视下,还是忍不住的往下说了去:“在母亲刚患病的时候,我们就想着带她到国外去接受更好的治疗。但因为父亲当年死于空难的原因,母亲并不愿意坐飞机,就算现在健忘症的状况越来越严重,也没有忘记不要坐飞机。”
“如果坐船或者坐火车,长途跋涉,母亲的身体现在也扛不住……看着她的情况一点点的变的越来越坏,我真的……”
方琼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傅缘凡,任何言语,在此时都显得苍白。
方琼等到傅缘凡的情绪稍微缓解之后,才言道:“……刚才白阿姨在跟我聊天的时候,谈到了傅大哥……”
傅缘凡扯了扯嘴角:“那就是我的父亲,我的母亲和父亲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喊父亲为傅大哥,结婚之后也一直都没有变过。小时候我就特别羡慕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希望长大之后也能找到一个跟我父亲对我母亲一样好的丈夫。”
“后来我的父亲飞机失事去世了,连个尸体都没有找到。那时候我和姐姐一直都非常担心母亲会自杀……不过母亲一直跟我们说,没有找到尸体说不定就没有出事,她一直在等父亲回来。”
有两个顽皮的孩子拉着风筝跑了过来,傅缘凡见了,掏出纸巾略微沾了沾面颊,调整好心态之后再次向方琼表示了感谢,并且告知了方琼自己母亲的病房号,希望方琼有空的时候可以跟自己的母亲多聊聊天。
因为她的母亲看起来,真的非常喜欢方琼。
调整好了情绪的傅缘凡,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端庄优雅的女人,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得出来她母亲的影子。方琼完全可以想象,白阿姨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一位跟傅缘凡相差无几,美丽典雅的女人。
等到傅缘凡离开了,方琼看了看躺在石桌上少了一个的木莲花,把它们全都都收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就推着自己的轮椅往回走了。
方琼前两天情况特殊住的是单人病房,现在已经换成了普通病房。跟病房里的室友打了声招呼回到自己的病床上坐着,没一会就看见张姐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眉头全都皱在一起,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
张姐把手里拎着的水果放到方琼床头的桌子上,拖了个凳子一坐,就把身子往方琼跟前探了过来压低声音说:“方琼啊,出大事了啊。”
心里还填满了白阿姨和傅大哥之间故事的方琼,见张姐那眉头,抬手用指腹点了上去,给她揉开:“出了什么事了?让张姐都这样了?”
张姐见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坐直身子略微翻了个白眼,“团长要去德国接受治疗,说是他那一身的病,现在好像有了治愈的希望,想要尝试一下,所以……”
方琼扬眉:“所以?”
张姐:“所以团长决定把舞团给解散了。”
方琼:“原来是这件事情啊。”
张姐眼睛一瞪:“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
方琼勾了勾唇角,因为这件事情,她早就已经知道了。
舞团解散的原因并不仅仅只是团长要去治疗,对于治疗需要花费多少金钱和时间都没有一个预估的范围。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包括政府相关部门长期以来的一些资助问题等等,而且团长也有说过,假如他能够治疗成功的话,他想要放下手边的工作,到处走一走。
这么多年的时间,他一直为了舞团付出许多,反倒对周围有所忽略。也许等他好好的休息够了,能够对舞蹈上有更深的感悟。
而且舞团里的舞者们,团长也都有给安排新的去向,当然也会尊重个人的选择。
团长在跟方琼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就问过方琼,他可以给方琼推荐到国外的舞团进行交流学习,方琼是否愿意。关于这个问题,方琼也在考虑,没有给出回答。
送走了张姐,又过了两日,突然雷雨阵阵,晴天犹如黑夜。白阿姨的女儿傅缘凡浑身湿透的一把推开了方琼的病房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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