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渊听着那人影云淡风轻的话语,一时间额头冷汗涔涔,暗道华存山庄乃是姜映明镇守之处,老巢所在,寻常武林高手,断不可能这般莫名其妙地进来。然而念头一转,灵渊便也释然,暗想自家师尊的神功,自己也是晓得,真要拿他与姜映明相比,只怕姜映明也要落于下风;诚如师尊所言,华存山庄的戒备,对他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心中想着,灵渊就又听到那低沉声音问道:“你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么?”

灵渊一愣,随即乖巧恍然,连忙恭敬道:“弟子是在做梦!”

那人影微微点头,继续道:“好。闲言少叙,我且问你,你因何来到了这华存山庄之中,又在此处遇上了些什么人,什么事?姜映明与你说了些什么,问了些什么,又教了你什么?你如实说来,不可隐瞒。”

灵渊想自己反正是在梦中,倒也不怕耽搁时间,便一五一十,将自己如何与玉遇上,如何被姜映明带回,在这里遇上了那些人物,与他们发生了那些纠缠,掰开揉碎,不嫌繁琐地与那人影说了一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了多长光景。

那人影仔细听着,也是显示出了极大的耐心,并不曾打断灵渊的连篇废话,一应照收不误。听到最后,灵渊连睡前的晚饭吃了什么都尽数上秉,实在无话可说,那人影才微微点头,道:“你将那小金牌,也给姜映明看了。他就不曾说些什么?”

灵渊心中一震,道:“姜叔只说那金牌与什么‘桃源乡’有关,说我也是桃源乡之人,其余倒不曾多说,似乎是有些为难。师尊在上,弟子恳请师尊赐教,那‘桃源乡’到底是何方所在,又有何等隐秘?”

那人影嘿嘿冷笑,又是沉默,好半天才继续开口,道:“入宝山而空手而归,原是自己内心有愧。原来姜映明也不敢说起此事,始终也还是有些许人性的。人变成畜生不难,畜生变成人的却是少见。本尊与他不同,凡事无愧于心,一切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既然你要问起,我便叫你晓得,只要你别后悔就是。你瞧好了……睁眼!”

随着那人影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灵渊只觉得耳边像是响起了惊雷一般,连带着神志都被震得一阵模糊,随即便是眼前一黑。

警钟敲响的时候,虽然姜映明的住所离那道人所在甚远,然而他却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身后就跟着夫人薛琴心。看着倒卧在地的弟子,姜映明脸上并没有什么表示,在最初略过一眼众弟子之后,他的眼神便一直凝聚在那道人身上,缓缓开口,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不知尊驾高姓大名,夜闯我华存山庄,有何贵干?”

那道士嘿嘿怪笑,咬着舌头道:“姜映明,你忘了一个月前,被你打掉门牙的罗千子了么?”

姜映明眉头一挑,低低道:“罗千子?尊驾是东海虚皇?不对……虚皇成名已久,年岁与我相当……嗯?”话说到这里,姜映明总算勉强看见了那道人口中长长垂下的舌头,随即恍然,微笑道:“是了……牙齿和舌头,从来是不分家的。我击退了罗千子,就该防着正伦子找上门来。阁下应该就是虚皇座下弟子,号称‘搅动乾坤’的正伦子了。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是我之失。”

那道人正伦子舌头微微蠕动,听姜映明这般说便也笑道:“姜映明,你不必做出这等姿态来。我今天来,原是因为你出言挑衅我师尊虚皇陛下,又毁去了我师弟吃饭的家伙,专门为着寻你的晦气!我师徒众人,久居东海,不问世事,竟不知中原地界,出了你这等狂妄无知的小子。今天不给你点教训,倒是落了我师尊的威名!”

姜映明不怒反笑,道:“先前是令师弟莫名阻拦于我,又自逞凶,我万般无奈之下,才与他讨教了几招,原算不得什么大事。至于挑衅尊师,我竟不知从何说起;当日我不过是邀请尊师前来做客,却不料尊师一门上下,都是见不得光的,非要趁夜而来,伤人逞凶,原非我正道所取。”

两人说话的时候,薛琴心已经在姜映明的庇护下上前,检视了倒卧弟子的情况,发现他们只是被松针封闭了脉络,灵台蒙昧而昏迷不醒,并没有生命危险,这便伸手去抓那松针,却听得耳边姜映明的声音响起,道:“夫人,稍安勿躁!正伦子虽是虚皇座下,手段上却不见得光明。那松针只怕是针尖无毒,针尾有毒,若是碰上,还有些麻烦。”

薛琴心闻言一愣,随即露出温婉笑容,柔声道:“是了,师兄所言极是。海外魔道,不尊正法,行事乖张,我自当有所防备。”然而话虽是这样说,她倒也依旧伸手拔去众人脖颈间的松针,只是比之先前,她的双手十指上更多了一层气韵流转,微微将皮肤与那松针隔开,这样即使是那松针有毒,也不会祸及自身,自是无碍。

正伦子似乎是有夜眼,丝毫不受浓重夜色的影响,远隔几丈,依旧能够看清薛琴心的动作,一时笑道:“《易》云:‘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姜夫人的功夫,果然不同凡响,比之姜映明也相差不远,竟能御使内力,护住双手,令我佩服。不过还请姜夫人放心,我这松针都是口舌送出,断然无毒,本不存伤人之意。姜映明妄称大侠,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姜映明淡然一笑,不以为辱,只看着正伦子,神情语调尽是轻松,道:“谁人是君子,哪个是小人,并不在口舌上见真章。正伦子,你闯我华存山庄,想必是存了指教我武道的念头,我自该接下。今日就你我二人,再不需他人助阵;我劝你尽早动手,免得一会儿我弟子齐聚此处,摇旗呐喊,叫你心神不安,输得不服。”

正伦子闻言哈哈大笑,张嘴时那一跟舌头甩得几乎要画出花儿来,口水四处洒落,好半天才勉强停住,道:“别的不说,单凭你这几句话,就叫我今日来这华存山庄,大开了眼界。姜映明!我从未见过你这等厚颜无耻之人!难道天底下所有话语,到了你嘴里,都是这般假模假样么?你若投入师尊麾下,单凭这三寸不烂之舌,‘正伦子’这名号,我就得要拱手相让于你!”

话音未落,这正伦子倒也毫不含糊,大舌头舔了一口手中的松枝,随即鼓动真气,整个人像是传说中的诸葛连珠弩一般,噗噗声响不停,顷刻间怕不是有百余颗细小松针,裹挟风雷之势朝着姜映明袭去。

姜映明朗声长笑,笑声将夜色的阴霾都驱散不少。就见他长笑声中,自有一股子真气从他周身穴窍之中涌出,涌动四散;那细小松针,在这真气之中,只如狂风暴雨里的扁舟一样,摇摇晃晃,不能自持,四下散落,再不能维持先前的攻势劲头。

然而正伦子早知姜映明内家修为过人,本就不指望靠这些小小松针就能伤了他。百余枚松针被真气浪潮震**开去的同时,夜色中,却还有几根细如牛毛一般,即使在烈日下都看不清楚的钢针同时被射出,丝毫不受姜映明真气鼓**影响,朝着他所在之处,一往无前。

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响动,就见那姜映明持握精钢宝剑在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顷刻间横在身前,转了两转,神乎其技地挡住了正伦子口中喷出的牛毛钢针;正伦子见状倒也不慌,一甩手中松枝,又有松针激发,同时整个人身子一扭,便如之前罗千子一般施展了缩骨法门,扭动头颅,甩着一条舌头朝姜映明所在之处攻去。

姜映明手中宝剑舞动,口中笑声不止,挡开松针的同时,宝剑也在震**中扯住了正伦子的舌头。与罗千子不同,正伦子的舌头始终比不得牙齿坚韧,遇上那精钢宝剑倒也无法,一时被扯住便是割出了细小的伤口,鲜血四溅,就听他喉头中挤出痛呼呻吟。

姜映明一招得手,整个人却是触电般骤然向后退了几步,手中宝剑呛啷啷坠落在地。再看他先前握剑那手,竟是小臂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伤口,衣袍撕裂,血流不止;看那伤口,就像是被砥石狠狠擦过一般,又像是被凌迟之刑处置一样,皮开肉绽,肌肉**,血脉破损。谁也没看清他怎么受的伤,只晓得伤势看上去着实不浅;薛琴心更是一时惊呼,连忙上前查看。

再看正伦子,此刻正拖着一条血流不止的舌头嘶嘶怪笑。此刻他那条舌头上面,竟然竖了不少细密的倒刺起来,全然不似人类的血肉,倒像是猫虎的口舌,一根根倒刺密布舌苔,其内里似乎是有骨骼支撑,锋利处不下于寻常刀刃。这些倒刺先前紧贴着正伦子的舌头,夜色中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对敌时被他御使真气撑起,硬生生就成了伤人的利器;其威力与罗千子的皓齿各有千秋,不分伯仲,都是骤然暴起伤人的无上“兵器”,一刚一柔,叫人防不胜防。

夜空中,阴云不知在何时遮蔽了星辰;当此时一声闷雷响起,应和着姜映明宝剑坠地动静和正伦子嘶嘶怪笑之声,震慑人心。

连日来沉闷燥热的天气,在此时终于酝酿成了初夏的第一场雷雨。随着第一滴雨水落下,晕开了地面上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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