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快抓住刺客,设法震慑住那些江湖人才是正途啊。
而眼下,刺客尚无踪影,那些江湖人却已经被人狠狠震慑了。
兰鑫心里既感憋屈又有几分释然,神情无奈中又透着几分轻松。
他笑着开口道:“不用担心,与你们无关。昨夜在西城有三个人被杀了,我刚从那边过来。”
兰鑫心下是轻松了,可听了他的话,眼前几人却不轻松了。
燕回疑惑道:“莫非又是那刺客干的?”
兰鑫摇摇头:“现在还不清楚,你们也不要多打听,这些日子也留意些,若有陌生人过来千万警醒着点,派个人去应天府带个话也行,我会和周大人打个招呼。”
阿程一听沉不住气了,着急问道:“兰大人不是派人看着我们吗?跟你的人说一声不就行了,怎么还要跑去应天府?”
也不知为何,这小子每每一说话,兰鑫就觉得堵得慌。
什么叫自己派人看着他们?不是自己派来的那些人,你小子是不是还活着都两说。
可这话犯不着跟这小子说啊,兰鑫没好气道:“我的人也不能一直盯在这啊,即便在这也不能随意让你看出来哪个是我的人,你想找他们说事,做梦去吧。”
阿程莫名被他呛了,不自觉地撇了撇嘴,心里却暗道,你的人有几个在这附近,何时来的又是何时走的,几时逃脱过我师父的眼睛?小样的,穷嘚瑟!
燕回瞪了阿程一眼,命他带着小蛮去将店铺的门关了,自己却起身对兰鑫道:“兰大人今天来的正巧,我这两天还琢磨着叫阿程去东城找下兰大人呢。大人请随我去里屋,我们有事相求,还请兰大人高抬贵手。”
兰鑫疑惑看向燕回,却也起身随着他进了里屋。
燕回看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满脸苦涩地说道:“这小半年以来,发生了这许多事情,我这段时间慢慢琢磨,也估摸出了些名堂。
“别说承恩侯府和宁安伯府,就是皇上也认定我们与那刺客私下有瓜葛,或许兰大人和周大人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两位大人公正廉明,不会擅自为难我们,可其他人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或许他们正想着用我们的命来威胁刺客呢。”
这位燕掌柜真是一眼看透了真相。
“这些日子我是越想越后怕,上次在户部尚府,若不是太子殿下和诸位大人求情,我们早就陷身承恩侯府了,有没有命出得来当真难说。
“只要那刺客一日未落网,我们便一日别想安宁。我之前曾经说过,实在没办法便带着小蛮父子逃出洛阳城去。可经历了尚府一事,我们便是想走怕是也走不得了。”
这燕掌柜脑子实在太清明了,兰鑫想要插嘴,被燕回礼貌打断,继续道:“兰大人留在此地的人,怕是也在暗中护着我们,这份人情,我燕回铭记在心。
“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有人要硬闯着进来对我们不利,兰大人怕是一时也顾及不上,我们还是要想办法自救。
“兰大人看看这样行不行,我去城南偏远些的地方租个屋子,让小蛮父子两个悄悄搬过去住,我和阿程还留在这里开店铺。
“这样一来,大人对上对下都有个交代,一旦事发,我们两个脱身也便利一些,即便脱身不得,能逃掉一个是一个。那父子俩个这些日子实在太遭罪,再经不起折腾了。”
一口气说完这么长一段话,燕回似乎有些气短,停下来殷切地望着兰鑫。
兰鑫心里五味杂陈,这位燕掌柜果然不简单,所提建议也极妥当,比自己想的周全多了,既考虑了他的难处,也帮小蛮父子暂时摆脱了危机,眼下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自己也可以挪出一半人手重点保护这对师徒。
兰鑫随即点头:“好,你们抓紧安排,我会知会属下不会盯着小蛮父子的去处,你也不用告诉我他们搬去了哪里。你这店铺我会派人多多看护,你们师徒也不用太担心。只是这事一定要做得隐秘,除了你们四人绝不可让第五人知晓。”
说完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递给燕回:“这些你拿着应急,若有需要尽管跟我说。”
燕回连忙推辞:“万万不敢再让兰大人破费了。不瞒兰大人,我在这开药铺十来年了,多少有些积蓄。以前盼着找回我那侄儿,好给他成家立业,后来侄儿找不到,我收养了阿程,又一心为他将来打算,手头哪能不攥着点银钱,眼下足够花用了。兰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钱是万万不能收的。”
见燕回态度坚决,兰鑫也不勉强,将银票收好,拍了拍燕回的肩膀,只说了声“抓紧”,便扬长而去。
看到兰鑫离开,燕回师徒齐齐松了口气。
将小蛮父子名正言顺地摘出去,暂时离开这是非之地了,是燕回这些日子来深思熟虑的结果。
印月坊剩下他们师徒二人,无论遇见什么情况都能轻松应对了。即便阿程晚上偷偷出去练习剑术,被人发现也能有个说法。
何况老蛮父子的消失,可不仅仅是为了逃避。
至于小蛮父子的去处,师徒二人自然早就看好了地方,就在阿程练剑的院子旁边,十分僻静,在不惊动外人的情况下,很轻松就能进入那个院内。老蛮一身力气,可以做的事情很多。
燕回丝毫不再耽搁,当即让阿程去招来老蛮,四个人在屋里商议了一个多时辰。
或许是近期磨难太多,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老蛮气恼的同时,倒是不再惊惧彷徨,反而莫名生出了几分豪气。
听了燕回的安排,老蛮两眼放光地应承了下来,当即和阿程、小蛮分头出去采购了些柴米油盐,当天夜里便悄无声息地搬离了印月坊。
兰鑫果然守信,并未派人盯着他们的行踪。
从此以后,小蛮父子便不需再出现在众人眼前,一应吃穿用度都由燕回师徒趁着夜色悄悄捎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