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儿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哽咽,“她那么疼殿下。”
饶是冷硬心肠如王福禄,他还是顿了一下步子,再迈步时,脚步略有些虚浮。
“是吗?”
声音太淡了,风一吹,就散了。
……
魏姝凝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路介明时,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男人惯常是那副矜贵倨傲模样,她根本想象不到,他也会赢弱到这种程度。
割破自己的手腕,割破上面的血管,要用多大的力气。
血从自己身上流尽,又要用多久的时间。
他偏偏选取了这么一个折磨自己的自·尽方式。
手腕上被缠上厚厚的一圈纱布,遮挡住了他清冷的骨腕线条,手背手心甚至于那张如玉无瑕的脸上也沾上了干涸的血痕。
他了无生气的躺在床榻上,雪白中衣罩在他身上大得很,领口可以清晰的露出高高凸出的胸骨。
青色的血管纵横在薄弱纤白的肌肤上,微弱的胸膛起伏成了他唯一还活着的证明。
苍白到极致的肤色,像是要与他雪白的中衣融为一体,只有睫毛在细密的颤抖着。哪怕是在昏迷的状态下,紧蹙的眉心仍然放松不下来。
她竟也不知,不过才短短一月余,他就瘦成了这副样子。
地上横放着的那把匕首还未来得及清理,她捡起,就着刀刃上的鲜血摸了过去,指尖被划出了一道口子,血即刻涌了出来。
极其锋利,火辣辣的疼一并叫嚣着涌上了大脑,让她下意识将那匕首扔了过去。
她看着自己的手,那么点小伤口,就已然疼成了这样,那他呢。
除却纱布紧密包裹的那部分,他的手臂上还有旁生的别的细密的伤口,不致命,却数不清到底有多少道。
他不怕疼吗?
魏姝凝忍不住问自己这个问题。还是说哀莫大于心死,那颗心一并随着那个女人去了呢。
她在他床边坐下,裙摆萎顿在脚边,她俯下身,将头放在了男人的胸膛上,耳朵紧紧贴着,听到了男人的心跳声。
一声接一声的,很浅很轻的动静。
她的指尖紧紧攥住了男人柔软的衣襟,道:“路介明,她回不来了,她是个死人了。你要折腾自己到什么时候呢,一个月,一季旬,还是一年呢。”
“为什么要在一个女人身上犯傻呢。”
男人悄无声息,只有毫无血色的唇动了动,他呼吸发沉,像是用尽了力气般的将手臂放到了身前女人的腰背上。
他声音低若轻叹,呓语间尽是祈求,“姐姐。”
“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他突然而来的拥抱,让魏姝凝下意识浑身一震。
魏姝凝只用了须臾的时间惊讶,而后紧紧回抱住了这个男人。
这是他给予魏姝凝的第一个怀抱,尽管这个怀抱并不是给她的,但那又怎么样,就算她是小偷,偷走的也是死人的东西。
谁又会来跟她计较。
而现在的路介明需要这个拥抱,只有她能给这个拥抱。
她从他怀抱里抬起脑袋,凑近他,指尖一寸寸从他的胸口攀上他的唇角,唇瓣是肉眼可见的柔软,她心下一动,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靠近。
就在要贴上的下一刻,视线余光间瞥到了他脸上的血,她蓦然笑了一声,指腹离了他的唇,帮他擦掉了血痕,“今天就先放过你。”
“下一次讨回来。”她近乎贪婪的享受着被他拥抱在怀里的时间,尽管瘦成了这副样子,他的肩膀依然用力,胸膛依然壮阔。
她心脏狂跳,嗅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她在心中默念,这可是路介明,拥抱着自己的可是路介明。
心头的狂喜疯狂占据她的大脑,她眨动眼睛,细致的打量着这个男人,“你那好姐姐回不来了,你将自己折腾成这幅样子,她也看不到。到头来还是我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