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香味从对面传来,在微风的裹挟下,轻而易举的漫到了路介明的鼻端。
她这一举动冒失又失礼,她当然知道,但她想要试一试,怎么会有男子不为自己心动呢。
她家世好,长得好,往常,得她一个笑,那些王侯公子都期期艾艾,更不要提她主动撩拨了。
她对自己带有十足的信心,她自出生至今,哪里栽过跟头。
却不成想,对面的少年下意识蹙紧了眉,按在纸页上的指尖用力,他甚至看都没看她,收拾纸张、墨砚,起身离开一气呵成。
衣袍随着他走动的动作摆动,她目光盯在他窄细的腰身。
啧啧称奇,可谓极品。
她突然就觉得宫中的日子变得好玩起来了。
关于这位七殿下的诸多事宜实在是好打听,才不过两日,她就知晓了他的那些或光辉或阴暗的过往。
淤泥里长出来的莲,她更喜欢了。
像是她的叛逆期来的晚了,又独独针对一个人一样,他越是对自己不理睬,她越觉得有征服的欲望。
太后待她极好,而路介明这段时间都要为太后眷写经,一来二去,总是要见面的。
他的确是过于冷淡了,无论她如何找话题,都引不来他丝毫的反应,他甚至于将那份嫌弃厌恶显而易见的晾在眼尾,任她明明白白的看了去。
她自是不在乎的,像她这样众星捧月长大的姑娘,自带傲气,这股子傲气,哪里会被少年的眼神逼退。
她只会觉得,是他没见识,没瞧见自己的好。
她更加勤快的围着他打转,他要抄佛经,她便也跟着抄,尽管没一会儿,就开始在纸上画小人儿。画着画着就都变成了他的样子。
她并不精通女工,却还是将自己绣的歪歪扭扭的香囊递给他,当然了,也一并给了太后。
他与太后搭话时,她总是也要旁岔多嘴说上那么一两句,将父亲让自己安分守己的话统统丢在脑袋后面。
硬是要与他唱反调,说出不同的意见,往往这时候,他都会抿紧嘴,垂下眼,长长的睫毛伶仃的垂着,不肯再说一句话,直至太后再次询问他。
她有自己的小心思。
果然,一听是她第一次绣的小物件,还把手指扎破了,太后当即摘下了自己腰间的香囊换成了这个。
路介明原本接也不想接,太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直白而又明确的提醒,他手指微滞,几经迟疑,太后已然为他做了决定,将他拉到自己身边,亲手为他换上。
他腰线很好看,挂上这个玩意,就更好看了。
魏姝凝摇着太后的胳膊,笑的羞涩,太后打趣她,却不挑明,“你啊,女儿家的一点都不矜持。”
她的小心思哪里逃得过太后的眼,但太后愿意配合她,或者说,愿意撮合他们。
这是一场追捕游戏,她乐此不疲,本以为再寒的心总有被自己捂热的一天。
却不成想,早有人捷足先登,但感情这个事哪里分谁先谁后。
魏姝凝从未将许连琅放在眼里过,就像是那日在乾东五所,他刚回京都,将自己关在殿内,谁都不肯见,却又独独将自己放进去一般。
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不一般的,在他心目中也会是不一般的。
哪怕她知道,当着满院众奴才的面,他让自己进去,全然是因为太后吩咐过他,要他好好待她,尽一尽地主之谊。
但没关系的,靠近他的过程,有了这些捷径,她为什么不走呢。
乾东五所背阳,殿内阴恻恻的,紧闭的门窗,地龙不起来,她没有褪下斗篷,自顾自的去寻早就备好的杨枝甘露。
又甜又腻。
她并不爱吃,但只有喝着这玩意儿,才能多在他身边待上一时半刻。
她用汤匙舀了一小口,却没有放进嘴里,侧过身体,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小塌上的那个少年。
他膝上盖着一张薄薄的毯子,手肘撑在榻上的红木小桌子上,瘦削的下巴撑在手背上,微微偏着头,凤眸眯起,上下睫毛交叉在一处,视线焦点定格在窗外某一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