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官已经许久未被皇帝严词怒叱,闻言具是一怔。众目睽睽之下,大多言官都面红耳赤的垂下了脸,只其中两人性子执拗,当真与皇帝对峙了起来,摘下官帽便冲向了龙柱,试图血溅当场以阻止皇帝任命女将。
几位武官心中也有不愉,不过毕竟出征一事早已成定数,他们上不了总不能让别人也不许上,想通之后便无所谓领兵之人是谁了。
更何况司徒黎就算是个姑娘,那也是司徒家在军营中耳濡目染二十余年的姑娘,想来再如何也比他们这些领着军部虚职的架子有本事。
至于其他官员……他们几乎也都被言官攻讦过,对此二人早有怨言,多少带点儿私人恩怨在情绪里,尤其大家都知此时不宜与皇帝硬碰硬,如此境况下,只临近几人伸手帮扶了一把,免得这二位言官当真以死明鉴。至于其他站得稍远些的、以及站在首位的巫虞均是一派视若无睹,摆明了就听皇帝的。
两位言官站着进来、横着出去也没能阻止司徒黎领军出征,兵部、户部领旨配合,几方努力之下,南征军终是于半月后成功踏上了南征之路。
大军初征,皇帝连续失眠,连带着后宫新宠暂时也无精力应对,对来年开春会试之后的采选更无心力再想,如此,倒是省下了大家劝退的麻烦。
皇帝其实也不是没在心里偷摸想过,只是他默默算了一笔账,发现南征北战的都需诸多费,若他在此关节铺张浪费致使战需无法及时满足,到时,他的诸多设想无法实现不说,将来史记载,他也只会得到一个“昏庸败道”的恶名!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好事发生。
在大军出发后的第一封扎营报告送达后,后宫中也传来了崔昭仪有孕的好消息。
新的皇嗣代表着无限新的可能,别说皇帝,就是一生无子的皇后也狠狠紧张了起来,生怕崔昭仪有个什么闪失,先是安排了一批得力心腹于昭仪宫中伺候,又亲自下了诏令,命太医院时刻关注崔昭仪的状态,万莫让她有需要时找不到人。
皇后之举已是完备,皇帝再激动也找不到新的切入口,忙慌之际只想到“赏”之一字,好容易冷静下来,又开始考虑将来的教育问题。
大皇子身体羸弱,受不住高强度的教学,四皇子倒是身强体壮,可惜脑子不开窍,学了也是白搭,现在全皇室的希望都在崔昭仪的肚子里,只希望生出来能身体康健、聪明伶俐,如此才堪继承统一大业!
不过皇嗣性别也是一大问题,皇帝连续几晚梦见崔昭仪生下的是个公主,恍惚之余竟也生出了公主也能继位的想法,随后又被自己的荒唐笑醒,想到在殿前撞柱的言官,叹了声“晦气”,拍了拍脑门继续睡觉。
皇嗣诞生需得来年夏季,皇帝的喜悦也逐渐沉淀,开始全心关注南海的动向。
南海异动于市井暴露,南海族群还未完善的兵器配备让他们被司徒黎打了个措手不及。
只海上作战毕竟不是中原一族的强项,司徒黎每日除了游记便是持续进行海上练兵,一月之后,倒是让士兵习惯了海陆对切,以高速进入南海族群的范围,让其被迫在岛屿之上应战。
但对战也并非横冲直撞,司徒黎熟读兵,善用兵法,在南海族群的领地也未让他们占到丝毫便宜,更何况南海岛屿众多,诸多渔民无所谓受谁管辖,待看得南征军之勇猛,不等战船抵达便主动开岛相迎。
南征军捷报接连送上龙案,皇帝心情爽利的迎来了新岁。
新岁封印,百官归家。
皇帝赐下的豪宅都在皇城附近,故而在除夕夜邀约了几名大臣进宫吃席,感怀一下去岁的“辛劳”,展望一下新年的希望,顺便再赏点金银细软,以示隆恩。
至于采选秀女,绝口未提。
待得上元之后,新的一年正式开启。
这一年朝廷将迎来新的皇嗣和南征军的全面胜利,不过在此之前,礼部还需筹备会试事宜,皇帝也得跟巫虞商量一下殿试的考题。
会试至关重要,殿试全凭心情。
皇帝此前便通过乡试结果了解了一下此届科考的“种子选手”,又听得巫虞和礼部的意见,大概推测过最终出线的是哪几人,也根据情况现行了解了一下学子流派和实际背景。
这些学子自各地选拔而来,自然优秀无比,但皇帝左看右看都不太满意,难得露出来一些愁绪,“无一人可用啊!”
巫虞倒是觉得各人都有不同的去处,闻言便问到:“陛下何出此言?”
“朕是想为小皇子觅一位良师,但太学之中都是些老学究,只看大皇子和四皇子便知他们不善为师,朕自然忧虑。”
巫虞无声笑了笑,不提皇嗣性别,只道:“那陛下对小皇子报以何种期盼?”
“自是能担大业最佳!若实在无能……至少中庸无错,以期下一代啊!”
代代相传自是佳话,但改朝换代亦是平常。谁也无法保证江山会在哪一代易于他人之手,皇帝只希望自己“打下”的统一能够持久一些,在史上留下盛世美名,而不是被后代万般唾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