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失控

“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我们没有别的选择。”艾米莉亚一脸凝重地对丈夫说道，她边说着，边快速地在手机上拨打着当局的电话，“必须把这个男孩关起来，他要是继续自由行动，就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太危险了。我们得通知警察，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其他人。要是不管他，真不敢想象他还会让多少人失去生命。”

“但是那个男孩……”韦斯顿皱着眉头，满脸担忧地走上前，“如果我们通知了警察，他会被像野兽一样关起来啊。我们根本不清楚那些人会怎么对待他，说不定他会因此丧命。这样真的合适吗？不管怎样，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他边说着，边伸出双手，紧紧抓住妻子的左手，试图阻止她继续拨号。

韦斯顿目光真挚，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他深深地看着妻子的眼睛，恳切地说道：“亲爱的，请你再慎重地考虑一下。”

卢西弗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楼上，他的脚步很轻，就像一只夜行的猫。他朝着最近的一扇门走去，因为他听到那扇门的后面有声音传出来。

没一会儿，他就来到了门口。他没有立刻推开门，因为他已经足够靠近，里面的谈话声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他首先听到的是艾米莉亚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那个男孩必须被关起来！我心里对此没有丝毫的怀疑。”艾米莉亚的语气严肃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砸在空气中，“就算当局最后决定杀了他又怎么样？如果他的死能够拯救其他人，那就是值得的！”她的眼神中透着一种决绝，仿佛已经认定了这是唯一的选择。

韦斯顿听到妻子的话，心中原本坚定的想法开始动摇了。他仔细琢磨着妻子的话，觉得其中确实有几分道理。

他之所以一直犹豫，唯一的原因就是卢西弗刚刚救了他们。可是，如果妻子说得没错，卢西弗出手只是因为他本身嗜杀，那现在拯救卢西弗，不就等于在保护一个未来会让无数人丧命的杀人狂魔吗？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寄希望于当局能够妥善地处理卢西弗的事情，希望他们能谨慎行事。毕竟，卢西弗只是个孩子啊。他心想，现在通知当局，或许还能在事情变得更糟之前控制局面，总比等卢西弗在成长的过程中变得更加危险，到那时再被警方抓住要好得多。

他在心里不断地说服自己，也许现在报警，当局有能力帮助卢西弗，把他送到那些专门处理变异者问题的人那里，这样对大家都好。

虽然他努力朝着这个方向去思考，试图为卢西弗被逮捕这件事找到一些积极的意义，但实际上，他只是在脑海里给自己妻子那个有些冲动、不太理智的决定寻找合理的借口罢了。

“唉，我想你说得有些道理。我们应该通知当局。”韦斯顿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艰难的决定，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苦涩。

然而，不幸的是，卢西弗只听到了艾米莉亚的那几句话，后面他们夫妻二人的交谈内容他并没有听到，而且此时的他也不想再听下去了。那些话语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进他的心里，他的心绪瞬间如汹涌澎湃的大海，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一个句子在他的脑海中如恶魔的低语般不断回响，那是从艾米莉亚口中说出的话。是这个他曾下定决心要保护的女人所说的话，是这个他曾经因为其善良而觉得有几分像自己母亲的女人所说的话。

“如果他的死能拯救人们，那就是值得的！”

“如果他的死能拯救人们，那就是值得的！”

“如果他的死能拯救人们，那就是值得的！”

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不停地在他脑海中盘旋，每一次回响都像是在他的心上划开一道口子。艾米莉亚那冷酷无情的面容浮现在他眼前，那面容仿佛是从地狱深渊中冒出来的恶鬼，让他感到一阵心寒。

他的双腿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猛地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仿佛被整个世界的重量压垮了。

“哈哈哈，当然了！如果他的死对人类有帮助，那就杀了他吧！”一个男人刺耳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那声音中充满了冷漠和不屑。

卢西弗缓缓抬起头，眼神有些空洞，却发现饶（Ra）医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面前。饶医生的脸上挂着一抹狰狞的笑容，那笑容在卢西弗看来是如此的邪恶。

“没错。谁在乎他呢。重要的是我们。杀了他吧，毕竟他只是个玩具！”另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卢西弗机械地转过头，看到莱曼（Laan）医生站在那里，他的眼中闪烁着贪婪和残忍的光。

“杀了他！”又一个声音毫无感情地响起。

卢西弗木然地看向左边，竟发现韦斯顿站在那里，他的表情变得扭曲，嘴里喊着：“没错！把这个混蛋关起来，然后为我们杀了他！”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从右边传来，卢西弗转过头，看到艾米莉亚站在那里，她也在大声喊着：“杀了他！”

“杀了他！”

“杀！”

“杀！”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卢西弗的耳边炸开，如同雷鸣般震耳欲聋。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紧紧地笼罩其中。他开始产生幻觉了，眼前的场景变得模糊不清，过去和现在的画面不断地在他脑海中交替闪现。

这一幕，就像是之前和那些科学家相处时噩梦的重演，甚至现在人们所说的话都和那时惊人的相似。在他们眼中，他的生命似乎毫无价值，他的死只是为了满足他们所谓的“保护人类”的目的，他就仅仅只值这个吗？

卢西弗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抱着头，头痛得像是要炸裂开来。他的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和着他眼角流出的泪水，一起划过他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

此时，他体内的血液像是沸腾的岩浆，在血管中疯狂地流动，速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一股无法抑制、如火山喷发般的愤怒在他心中汹涌而起，这愤怒中似乎还夹杂着深深的悲伤、痛苦和无尽的绝望，这些复杂的情绪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心灵。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卢西弗茫然地喃喃自语，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令人心碎的迷茫和无助。

在他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他的眼睛发生了一种奇异的变化。他原本那双漂亮得如同深邃海洋般的蓝色眼睛，右眼的颜色却在此时有了些许改变。

他的右眼渐渐变成了一种淡淡的紫罗兰色，就像一朵在黑暗中悄然绽放的紫罗兰。不过，目前这种变化还不太明显，他的右眼看起来大部分还是那深邃的蓝色，只是在那蓝色的底色中，隐隐约约地透露出一丝紫罗兰色，就像隐藏在平静海面下的神秘漩涡。

“我为什么这么傻，居然相信……”卢西弗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一滴晶莹的眼泪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滑落。那眼泪仿佛承载着他所有的痛苦和悲伤，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湿漉漉的痕迹。

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慢慢地向下移动，每移动一点，都像是在诉说着他心中的伤痛。很快，眼泪离开了他的脸颊，在重力的作用下，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

滴答！

眼泪轻轻地落在了地上，溅起了一小片几乎看不见的水花。与此同时，卢西弗口中发出了一声愤怒到极致的尖叫，那声音仿佛是从他灵魂深处发出的怒吼。

“为什么！！！”

卢西弗的吼声如同汹涌的海啸，又如震破苍穹的雷鸣，震耳欲聋，那声音以排山倒海之势，迅速传遍了整个房子，让房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他的愤怒和痛苦。

艾米莉亚已经完成了当局电话号码的输入，她的手指正悬在呼叫键上方，只要轻轻一按，这个电话就会打出去。就在这时，那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传入了她的耳中。

那声尖叫就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恶鬼的咆哮，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和痛苦，让艾米莉亚感觉仿佛有一股冰冷的寒风，直接穿透了她的身体，她不禁浑身发冷，不寒而栗。一阵寒意如电流般顺着她的脊背迅速蔓延开来，她的手猛地一抖，手机从她的手中滑落。

哗啦！

手机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不过这声音瞬间就被另一个声音淹没了——那是门被撞破的巨大轰鸣声，那声音就像末日的丧钟，预示着一场可怕的风暴即将来临。

艾米莉亚和韦斯顿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朝门口看去，当他们看到门口的情景时，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充满了恐惧，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