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廷将鸢鸢拽了起来,想将她抱回去,又觉得自己刚因为鸢鸢被打了脸,面子上过不去,别扭着吩咐道,
“既事情已经弄清了,那李嬷嬷也是冤枉的,好在还没开始行刑,便赶紧叫人将她带回来,把鸢鸢抱回房。”
也不知道今日府内的事情裴寂究竟听了多少,他看着鸢鸢便觉得心里没底,只希望不要再瞧见这张脸了。
他心虚,秦若水心更虚,瞧见鸢鸢还看着摄政王离去的地方,冷嘲热讽道,
“行了行了,这孩子,不过是被王爷救了一回,还真赖上人家了啊?”
秦若水心中酸得很,鸢鸢被摄政王救,也算是在摄政王面前露过脸了,摄政王必然印象深刻,这等好事,怎么没让她女儿顾晴晴遇上?
她相信以自己对顾晴晴的培养,若是顾晴晴被摄政王救了,定然能借此在摄政王面前留下好印象,直接被王爷看上也说不定!
暗处躲着的顾晴晴也握紧了双拳,摄政王来时她就在院里,顾云廷怕她得罪了摄政王,便让她回屋去,顾晴晴却没有回屋,只是一直躲在屏风后面偷瞧,也由此瞧见了摄政王的风姿绰约。
摄政王容貌俊美,气质高贵,权倾朝野,若能嫁予此人为妻,今生都飞黄腾达!
院内的一家人各怀鬼胎,李嬷嬷很快便被带了过来,她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花白的头发散乱,像是猛然苍老了十岁。
尽管如此颓然,见到鸢鸢,李嬷嬷还是激动地小跑着抱紧鸢鸢,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还好二小姐没事,若二小姐出了事,老婆子有何颜面去见天上的老夫人!”
听到自己的亲娘,顾云廷面上露出几分不自然,挥了挥手道,“行了,既然孩子已找回来了,便赶紧抱回去吧。”
李嬷嬷赶紧抱着鸢鸢回屋,鸢鸢隐约意识到这个人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想伸出舌头去将上面的血迹舔舐干净,却又够不到,只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伤口。
回到鸢鸢的屋子,哭肿了眼的秋水立马上前,瞧见鸢鸢平安归来,泄了气似的一下跪在地上,口中不住念叨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秋水去要了罐酒,撕了几个布条,用酒水冲洗李嬷嬷额头上的伤口时,李嬷嬷紧闭着眼,咬着牙,浑身颤抖。
鸢鸢看不得这个,它也受过伤,知道受伤有多疼,她想去舔舔李嬷嬷用猫的方式给她止痛,却又无处下口,只能用小手去握住李嬷嬷的手腕,用白嫩的小脸去蹭她满是老茧的手。
冲洗好了伤口,秋水又为李嬷嬷上了些三七的粉末,用布条包扎了起来。
伤口就算包好了还会痛,李嬷嬷痛苦地闭上眼,随后就感觉……有细弱的热气吹在了自己头上的伤口上,疼痛似乎缓解了不少。
她睁开眼,便瞧见鸢鸢已爬到了她的头旁边,小脸正对着她的脸,两颊鼓鼓的,正在认认真真地……为她的伤口吹风。
她又流下了眼泪,眼泪流进她脸上深深的皱纹里,鸢鸢歪着脑袋,不明白她为什么哭,却还是用自己的小手不住地为她擦着泪。
这一刻,李嬷嬷觉得自己受的一切苦、一切疼、一切委屈都值得了。
……
夏日炎热,早晨却还算凉爽。
丑时末,还未到上朝的时间,太阳才刚冒出头,裴寂便起了床,孤身站在凉亭之中。
他背着光,让人看不太真切,司刹却知道,自家主子昨晚又是一夜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