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鸢瞧着顾晴晴扭曲的面容，害怕地将小脸埋在裴寂肩头。
“怎么了？”裴寂问她。
鸢鸢摇摇头。
在带孩子方面，裴寂完全是新手，他回忆了一下方才丞相夫人是如何哄鸢鸢的，尝试着用大掌轻拍了拍鸢鸢的后背。
鸢鸢果然平静了不少，正巧不远处有一个卖灯的小摊，裴寂又带她去看灯。
这时的摊贩大多是在地上铺一张布，将货物放在布上贩卖，他将鸢鸢放在小摊前，鸢鸢低着小脑袋，认认真真地选灯。
变故就是在此时发生的。
一支箭矢破空而来，裴寂抱起鸢鸢闪身，箭矢正刺中摊贩的眉心。
摊贩瞳孔涣散，张开嘴，还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周围的百姓一哄而散，有几个摊主舍不得自己的货物，匆忙用布兜着走，却已来不及了。
密密麻麻的箭矢射穿了他们的头颅、手臂、大腿，心脏。
司刹挡在裴寂和鸢鸢的身前，不停地用长剑抵挡箭矢。
待到放完了箭，有十几名黑衣人从酒楼、客栈、街角窜了出来，一齐冲向裴寂。
这些人一看便阵列整齐，训练有素。
司刹平时总是漫不经心的面容终于带了几分严肃，“要活的吗？”
裴寂的大手捂住鸢鸢的双眼，以免让她看到太过血腥的画面，凤眸里已染上了杀意，“要。”
司刹于是收了几分力道，手中的长剑一把剁去左边刺客的双手，那刺客尖叫一声，长刀脱手，失去了战斗力。
裴寂于是又将鸢鸢的小脑袋摁到自己的怀里，大掌捂住她的耳朵。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刺客便已被司刹全部清理干净，只留下几个被剁了手脚的，在地上呻吟。
为首的人怒目看着司刹，冷哼道，“司刹！你武功高强，十年前也是一条好汉！如今竟做了裴寂这狗贼的走狗！呸！”
他身边的人也纷纷开始谩骂了起来，
“裴寂！你杀忠臣！陷害忠良！手段残忍！无恶不作！迟早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裴寂！我要杀了你！”
之前有部分胆大躲起来的百姓，听到是裴寂之后也小声议论起来，“就是那个杀了曹相，将其肉做成了包子逼着曹相子孙吃的那个裴寂？”
“真该死啊。”
“嘘，这可不能乱说！”
恶言恶语迅速包围了裴寂，裴寂秾丽的面容上却并没有什么表情。
他只是一下一下轻抚着怀中小团子的后背，仿佛生怕她被惊扰了似的。
而他怀中的小团子也轻轻抬起了小脑袋与他对视，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失落和难过，好像对裴寂很失望似的。
裴寂其实想象过鸢鸢知道她是坏人会恨他、会嫌弃他、会离开他。
想象中的自己，应该是暴怒、愤恨的，甚至想过若有那一天，他就直接把鸢鸢杀了。
但凡得不到的，就干脆让它不存在，这样便不会难过了。
真到了这一刻，他只是平静地将鸢鸢放在了地上，声音很轻，好似要被风吹散，“你在讨厌我吗？”
鸢鸢歪着小脑袋看他，却并不说话。
裴寂眸子里的光淡了一些，并不打算继续问下去了。
事实上，鸢鸢的小脑袋实在是太不灵光了，她到现在才想明白一炷香前发生了什么。
她踉踉跄跄地走到了那些刺客面前，张开短短的手臂挡住裴寂的身体。
那些肆意谩骂的刺客瞧见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团子也愣住了，纷纷看着她。
鸢鸢的大眼睛很亮，小脸上浮现出几分坚定，这样的神情，配上这样可爱的面容，让人忍不住想抱起来亲两口。
她忽然开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