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没有固执的保皇党,周先生就算一个。

他是清流中的清流,对沈渡弑君的行为是深恶痛绝,周先生教李盈的时候,沈渡也常来走一走,这时候李盈就会发觉周先生看向沈渡的神情,比看着课业没写、上课打盹的自己还可怕。

“陛下贵为一国之君,需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人伦纲常,不可逾越。若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行倒行逆施之举,必遭反噬,万古遗臭。”

周秉昌意味深长地说道,丝毫不在意门边站着的把君君臣臣丢在脑后的摄政王殿下,李盈看着都替周先生捏把汗,这和指着鼻子骂沈渡也没什么两样。

沈渡垂着眸,看着似乎没把周先生的话放在心上,但李盈还是后怕,毕竟前朝那些言官可没少被沈渡整治,阎罗王可不是她给沈渡起的名字,偷摸叫他这个的人多得沈渡杀也杀不尽。

沈渡看不起李盈,她很清楚,她的课业他时常翻阅,然后李盈就能听到他的嗤笑声。

他从未给她留过一点面子,哪怕是在宫人面前。沈渡会把她抄的字扔到地上,丢进火炉,而后冷声道,“便是刚习字一两年的孩子也比陛下的字好许多。”

想到这里,李盈看着自己方才抄的那一页礼记,似乎是写得太着急了,定然是过不了沈渡那里的关,她愁着脸撕掉了那一页,认命似的重新写着。

她的字绝不至于沈渡诋毁的那般难堪,可李盈见过沈渡的字,的确要比她的字好许多,因此,她只埋头苦练,却不埋怨这个。

所有帝王该接受的教育李盈都接受了,沈渡并没有在此苛待她,他任由那群保皇党自荐来为李盈教习武,任由他们给自己灌输掌权的观念,甚至任由有心之人为自己图谋……

“陛下,这是御膳房刚刚送来的点心,您用些再写吧。”老太监躬身说道,手心还捧着一叠点心,李盈偏头看了一眼,是自己很喜欢的糕点式样,她又不合时宜地想到,似乎沈渡也很喜欢。

李盈点了点头,伸手拿了一块糕点,想着先喝口茶润一润,茶杯却空了,老太监自然看到了,他捧着茶杯就出去了,李盈便先吃手里那一块糕点,外皮酥酥的,是她喜欢的味道,但一口下去的异物感让她一愣。

她吐出口中的糕点,从糕点之中发觉了一张纸条。

李盈展开沾着糕点屑的纸条,上面的字并不好看,但内容让她一惊。

“三日后陛下切勿食用此糕点。”

短短一行字,却扰乱了李盈的思绪,她将手中纸条握紧,满腔的复杂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她不想当皇帝,可却有这样多的人为她前赴后继,李盈觉得惭愧,巨大的愧疚笼罩在她身上,使她不得动弹。

十五年来,沈渡不知道剿灭过多少支“叛军”。可李盈知道,他们才不是什么叛军,他们一个个打着的都是清君侧的大旗,甚至有的把消息递到了年幼的李盈面前,就如同今日一般。

她还记得那个小太监满面泪水的模样,他跪在自己面前,诉说着他们必将救自己于水火,可李盈看到了他身后缓缓走近的沈渡。

沈渡当着年幼李盈的面削下了小太监的头颅,她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那时候也才不到而立,可却形如恶鬼。

那柄剑太快了,李盈看不清他的动作,满地的鲜血流到她脚边,她却连挪动步子的勇气都没有。

爱戴李盈的子民死在了她的面前,可李盈什么也做不到,她的脸上似乎也挂上了小太监脸上一般的泪痕,李盈不知道下一刻自己是否也会同他一样身首异处。

“陛下?怎么了?可是糕点口味不合心意?”老太监捧着茶杯问道。

李盈不自觉地把手中的纸条握的更紧了些,她摇了摇头,接过老太监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无事。”

老太监点点头,并不多问,他又缩回了那里,仍旧抱着他毛糙的拂尘。

殿内的香炉和摆设似的,因为自己的女子身份,身边从始至终能近身的也就一个老太监,他又如何做得了那样多的活计,所以这宫殿虽大,却空荡无比。

也只有在沈渡来的时候,这宫内会热闹些许,可这样的热闹,李盈觉得不如没有。

她宁可去和猫作伴。之后几天,李盈坐在小黑来过的地方,还带着他上次吃过的肉干,可她没等到那只敏捷的黑猫。

三日之期很快就到了,沈渡下了朝会就来了李盈的寝宫,李盈抿着唇交出了自己抄写的《礼记》,沈渡坐在那里接了过来,而后便开始细致地看了起来,李盈看着他,总觉得他似乎是在一个字一个字地纠毛病,但好在这些年来的磋磨,李盈早已有了经验和长进。

她看着沈渡的侧脸,心中划过了一个极不可能的想法,沈渡会不会夸一夸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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